颶風Sandy後的閑言碎語 (1) -- 若蘭

1. 電廠, 電工

黑燈瞎火已經三天了.星期五一大早, 啊裏路亞, 小區裏浩浩蕩蕩開進六輛修電車, 在車場一字排開停妥, 跳下來20幾個全副武裝的電工。小區人喜上眉梢,今晚肯定有電了。家家端茶送水, 那個巴結, 貌似電工們要吃龍蝦, 也會有人送出來。

但電工們在停車場溜達, 紮堆兒聊天, 打手機, 足足7個小時, 然後開車走了。當時小區裏一片狼藉, 家家都在清理刮斷的樹枝, 吹倒的柵欄, 勞作著的有婦女有兒童。電工們沒伸一個手指頭幫助。 歐呀, 聽說是上麵沒下指令, 所以他們不知該幹什麽。噢呀, 他們是電工, 不幹樹枝的事。 他們有自由選擇以袖手旁觀來殺時間.

我們11天後才來電。

羞死了，供電廠; 羞死了, 電工們。

2。雇主, 雇員

第三天,  學校來電,  複課了。到學校 查看了一圈, 本係80%以上教授到位。 有的在外地回不來,  有的被倒下的大樹堵家裏了。 打手機告訴他們不要焦慮, 安全第一。 找到輪空的教授,  補了幾個開課的漏洞。實在找不到人的, 就隻好告訴學生回家吧。高年級的學生90%以上都來上課了。 低年級隻來了60%。

然後開會,  各院長,  主任,  熙熙攘攘.。居然還提供熱午餐。 難為了教務長。 各團體趁著會議將開未開之際來打廣告,  FYI 滿天飛,  food drive,  心理谘詢, 自願服務……我手裏拿著一大疊心裏開小差。我怎樣把複習題送到學生手裏, 原定下個星期考試。這個班學習風氣不錯, 有8, 9 個想得A的學生。 我如何才能阻止颶風SANDY使全班失去動能?  哪裏能上網?

教務長先為全校定調子, 理解, 寬容,  慈悲. 發言很踴躍, 簡直就是展示愛心的SHOWCASE。 停課呀,  容許曠課呀, 補考呀, 退學費呀, 雜七雜八的建議。 但會議不會這樣雲山霧罩下去。果然,  政治正確的輕鬆閑談之後就談到要緊處了。

教師和職員是州政府雇員，隻有州長才有權關閉機構。所以學校這兩天雖然關閉了, 那是讓學生別來上課。 雇員們得來。但大家又確實沒來， 所以這兩天得從大家的假期裏扣。會議廳一片肅靜。 然後針對這點提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我豎起耳朵聽各種提問，記下各種解答。太重要了,  每次遇到擠兌假日的事兒,  那張考勤表都會鬧得人頭痛。每個請假的人都有獨特的理由, 條條都是手冊上找不到答案的。 這不, 當下就出狀況了,  扣什麽假? 事假還是休假? 但是教師們沒有事假和休假, 隻有病假可扣， 但大家又確實沒病。教務長和財務長無法自圓其說. 隻好說去請示州長後再給大家EMAIL.

一周後州長發話, 那兩天,  就算州裏白送大家了。但是, 如果有人預先告了假的, 這兩天還得扣. -- 哪些預先請假的人可委屈死了。

然後談到學生。 有學生受災嚴重,  不得不中斷學業的。退不退學費? 今天沒來不算曠課, 多少天可以不算曠課? 口子一開, 許多狀況就出來了。於是各學院又開小會推敲細節,  規劃得滴水不漏.。教授嘛,  精英階層。

回家的路上想起我當過CONSULTANT的那家公司。 我在曾那裏工作多年, 許多程序都是我寫的,  現在還掛著虛名,  保持著工作間和計算機。老板出過書, 書中對冒著大雪來上班的下層雇員大加讚賞, 對節日拒絕加班的CTO 當即解雇。 想到這個細節, 我掉轉車頭奔公司去。大樓裏隻有老板一人,  就著手電翻看什麽文件。 我說, JIM,  我來看看有什麽我能幫忙的。 他說, 你等等, 我一會兒送你上去。等了10來分鍾, 他還沒完。 我打開手機摸上樓, 伸手不見五指。 實在不能幹什麽。

第二天公司也來電了。又去了一趟, 一切恢複常態。大樓裏賑災捐錢捐物搞得熱火朝天。桌子上堆滿了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