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王飛雪

北京、紐約、多倫多和溫尼伯都安過家,目前主持“全球摳門俱樂部”和“北大法律係83級誇人有限公司”,並試圖解決美食與瘦身長期共存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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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精英回北京坐出租車( 六) - 祖傳的毛病(上)

(2023-08-18 14:45:06) 下一個

 

祖傳的毛病(上) 

 

歐陽東方又上了一輛出租車。

這次遇到的司機又是個愛嘮嗑的,而且明顯是入錯行了,因為他絕地是個當采訪記者的料。

他從財富中心接上東方後,就從高級寫字樓白領的生活方式和消費水平聊起,問東方是幹什麽的,是不是經常到財富中心來辦事?又為什麽住那麽貴的酒店,是自己掏錢還是報銷?又問東方是中國好還是美國好,哪邊掙錢多?然後問老家哪兒的,爹媽幹嘛的?爹媽身體硬朗不硬朗?家裏哥幾個?總之是把東方的前世今生,從物質生活到精神狀態都查了個底兒掉。

東方並不太反感這個司機,一方麵是這兩天談的項目進展順利,他心情正好,二是盡管這個司機問了很多不該問的隱私問題,但他的態度誠懇樸實。每次聽完東方的回答,他都做出恍然大悟或者原來如此的表情,伴隨喉嚨裏發出的讚同或肯定的語氣詞,仿佛東方給出的都是十分重要的信息和令人信服的最佳答案。

正當東方覺得這位還挺隨和,比較會聊天兒的時候,司機突然問:“您的孩子多大了?”

我孩子多大了?難道你不應該先問問我多大了,我有沒有對象,結沒結婚,想不想結婚,想不想生孩子嗎?

“我沒有小孩。” 東方照實回答。

“啊,怎麽會沒有小孩?” 司機明顯對這個回答沒有心裏準備,扭過頭,吃驚地看著東方,連車都跟著晃了一下。

“哎,哎,您看著路!” 東方趕緊提醒他。

司機一邊握緊方向盤,一邊追問:“怎麽會沒有小孩?哎喲,您這一說,我剛才心裏咯噔一下!您剛才不是說您家就您哥兒一個嗎?您沒孩子,家裏不就 ......不就......沒孩子了嗎?”

東方沒想到他的反應這麽強烈,連看自己的眼神都變了。剛才還充滿羨慕佩服,現在全是吃驚和憐憫,仿佛東方告訴他自己得了晚期癌症。

東方的心情也突然晴轉多雲。婚戀生子之類的話題對他來說非常敏感,是他不願意跟別人談論的事,他更沒有義務跟一個路人交代自己的生活隱私和解釋他的個人選擇。

然而那個不識相的司機還是不依不饒:“您沒去醫院查查,上哪兒看看去?我有一個鄰居也是十好幾年沒孩子,後來找個老中醫給治好了。”

東方心想,不知道那個老中醫能不能治你這個愛管閑事的毛病。

“沒找個醫生檢查一下,問問怎麽回事啊?” 這位還是放不下這個話題,而且絲毫沒覺得他的問話不妥,失禮,還一臉的關心和憂慮,真誠得讓東方不好意思直接懟他。

東方想,不如幽默一下吧,就回答說:“問了,我們家的遺傳病。醫生說了,基因的問題,沒法治。”

不知道這位是理解歪了,還是被基因這個詞鎮住了,居然點點頭,充滿同情地“哦”了一聲,然後就閉嘴了。

這就完了?就這麽理解了?怎麽還不反應過來?東方一邊等著,一邊努力忍著笑,差點憋出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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