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七日
今天跟某某談起教學的事,他說沒什麽意思,認為現在幹什麽也沒意思;而以前上學時雖然覺得不怎麽樣,現在想起來卻滿有意思。我想,這是個多麽可怕、多麽驚人的變化呀!
不僅這方麵,主要是上進心。過去力爭上遊,努力上進;現在死氣沉沉,發發牢騷,說說閑篇,腦子簡直僵化了。這更是可怕的、驚人的變化。
晚上停電,到中學找某老師坐了會兒。他說某某畫了幅水彩畫,被挑到省美術展覽館,作為慶祝《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發表二十周年展品。這對我觸動很大。人家走到那麽遠了,我卻落後十萬八千裏!
某老師又在搞櫥窗設計,並且搞過印刷、製旗、攝影,又寫字,又美術,屋裏牆上掛著各位老師及他自己寫的字幅,其中有清朝保定某翰林的外甥某某寫的毛主席詩詞《送瘟神》,寫得也非常好。自己也不懂是什麽體,據說那翰林的字畫有名,他外甥寫得果然也不錯,難怪人家都願往縣中學上學,那裏的能人實在多。自己當時除死鑽功課外,怎麽一門什麽技能也沒學呢?
某某某的哥哥也去了。他沒有被推薦上高中。他問我某某上大學的事,我不知道。回來時他告訴我,學校的某某老師說上大學,這次不去了;什麽時候有北京的大學再去上;還說“幹什麽沒有人不行”。看起來他算看破了紅塵。
三月九日
《人民日報》的討論專欄《社會主義的大學應該如何辦》裏,發表了幾篇關於招生的文章,闡述關於招生上的兩條路線鬥爭、招生的方針、政策及其注意事項、應該糾正的偏向等等。文章當然是說得非常對、非常好的;但具體到基層,是不是都能那樣做,就成問題了,比如我們大隊。難道這些文章能夠對他們產生什麽有效的影響嗎?
三月十七日
今天去書店買課本,在門口碰見中學的某老師。我問起大學招生的事。他說上大學的人早都體檢、政審了,候補生都滿了,招生工作即將結束,並說要早點說就好了,還說找上邊沒什麽用,主要看大隊、公社。
看起來,今年上學是沒指望了。我的命運就是如此!
我有強烈改變現狀的願望,可事實卻是讓我按部就班地、老一套地生活下去!命運總是跟我過不去!
當兵的事至今無信息;即使有了信息,我又有多大把握呢?若不征,我又該怎麽辦呢?
和某老師交談時,我校的某某老師也在場,什麽話他都聽到了。聽到了又何妨?誰還不知道誰那兩下子?誰願宣揚就宣揚吧,讓大家都知道我願去上學又有什麽不好?我的要求難道不正當嗎?難道不應該嗎?
有些人知道了,會暗中使勁反對我,當然也會有人支持我。誰願意反對就反對吧!我的願望是神聖不可侵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