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超級生命體 19》

意識在人與人的交流和互動中融合，傳播，從而形成社會整體的意識，即文化，來主導人們的生活，生產，和社會規範。道金斯在《自私的基因》裏闡述道，文化之於人類社會的作用有如基因。像染色體的基因片段一樣，文化中也有基本單元，稱為模因，表現出來是一個想法，一個符號，一個物件，或者一個行為。模因在社會人群中像基因複製一樣被模仿，傳遞，並且使人群組合成社會。一個姓氏文字符號可以連係血緣譜係上所有的人。一麵戰旗可以凝聚所有的戰士。一首國歌可以團結一個國家的人們。一付十字架可以召喚全世界所有的基督教信眾。人類社會就是建立在以生物基因為硬件，以文化意識為軟件的基礎上的。基因遵循自然競爭，適者生存的達爾文法則，世代相傳。而文化本質上是人的意識。意識的活動更適合用拉馬克的用進廢退原理來描述。新的文化可以在人類活動中產生。但是，文化不能自然遺傳，必須在社會活動中通過學習來繼承。所以，文化可能喪失於人類文明發展的斷層夾縫之中，又有可能重新獲得。這種情況在人類曆史上不斷地出現。因為人類社會中的這種文化屬性，人類文明的衝突不僅僅在於領土和資助的爭奪，也在於文化上的衝擊。從這點上看，文化也要遵守適者生存的自然法則。

人類社會因此可以超越親緣關係。我們可以看到當今的社會中嵌入有許多的類社會結構，比如公司，組織和機構。維持公司運行的是這個公司的亞文化。這些具有自組織結構的類社會和整體社會又存在自相似性。我們的社會本身就具有自相似的等級化的結構。由家庭構成社區，再構成街區，再到城市，郡縣，和州省，最後構成國家。這樣一個社會的每一等級的部分都是一個子係統，在功能和結構上與社會的整體相類似。一個複雜的動力學係統通常能形成這樣的自相似自組織的動態穩定狀態。在非生命界的氣體液體的湍流也是這樣在大環流中套著小環流，再套著微環流的層層結構。在生命界，我們不乏看到如樹杈層層分枝的現象。社會結構也不例外。西蒙解釋說，這是複雜係統演化形成的簡單而又穩定的結構。如果其中任何一層的子係統出現狀況，或者從係統脫離出去，都不會影響到這個大係統的整體結構和穩定性。這也說明，人類社會最終仍然不可避免地形成這種等級製的自相似組織結構。那麽人類社會的動力學過程又是怎樣的？不難理解，人類原始文明開始於多個部落合並，搭建成酋邦，又組合成國家，經曆了一個自下而上的過程。當人類文明形成之後，社會的發展轉變為內發生形式，像樹一樣在多處各層級的枝丫上不斷地發芽成長。

現在我們可以按照生命體的定義給人類社會一個概括。人類社會就是由能量通過人的基因和意識的驅動而形成的等級化的人類集群動態係統。將來的人類社會又何去何從呢？沒有人知道答案。但是，我們可以從對人性的剖析和對人類文明的檢查中看出些許端倪。

注：西蒙是一位傳奇人物。他早年在芝加哥大學讀社會政治學的本科。結果，一篇學期報告發展到一個科研課題，由加利福尼亞大學伯克利分校資助。西蒙搬到加州住了三年，同時兼修芝加哥大學同類專業的課。他以郵寄的方式完成博士考試，順便拿到博士學位。1949年，西蒙加入卡內基-梅隆大學，在這裏任教工作五十多年，直到2001年在匹茲堡本地去世。卡內基-梅隆大學以工程學科見長，很早就開始計算機科學領域的研究。1956年，西蒙利用計算機來模擬人類認知行為。在1975年，西蒙憑他在人工智能領域的開創性研究獲得計算機科學界的最高榮譽，圖靈獎。西蒙又將心理學運用到經濟學研究中，獲得1978年的諾貝爾經濟學獎。西蒙在行政管理學和認知心理學領域都有不凡的建樹。很少有人有像西蒙一樣如此開掛的學術人生。他的成就也標誌人類的個體意識和智能能夠達到的高度。

—寫於2023年9月1日（圖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