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中的旅客,被突然播放出的《達阪城的姑娘》歌曲驚醒:
達阪城的石路硬又平啊
西瓜大又甜呀
達阪城的姑娘辮子長啊
兩個眼睛真漂亮
你要是嫁人
不要嫁給別人
一定要嫁給我
帶著你的嫁妝
領著你的妹妹
趕著那馬車來
美女導逰寇小姐特地扭著脖子,手舞足蹈,跟著節拍跳起舞來了。
頃刻間,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座用青磚砌成的長方形的古城堡,牆上寫著依稀可見的大紅字“達阪城古鎮”。很明顯,這座城堡是後來修建的,它是用以提示旅客:這裏就是名揚四海的達阪城,它所薀存著的愛情痕跡是永不消失的。圍繞著這座古城堡的,隻有三五座白色的新疆土屋,可能也已經沒有人住了。
舊的達阪城已經人去城空了,新的達阪城區已建在離此25公裏的一塊土地上,住有四萬多人,他們大多是向政府承包了土地進行農耕。大家都想去看一看,但因正在修建高速公路,車輛無法駛入。
車過古城堡後,宼導逰為我們詳細地講述了達阪城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達阪城是東來西去,南來北往的必經之地,客棧觸目可見,駱駝群、馬車隊絡繹不絕,塵土飛揚。
過去,根本沒有節製生育,況且維吾爾族信仰回教,《可蘭經》上明確寫著男人可以娶四個老婆,所以,每個家庭都兒女成群,大多生活困苦。在女兒出嫁時要領著妹妹或弟弟去供養,讓他們長大成人,這也成為當地的風俗。
達阪城的姑娘個個是歌手,歌喉令人傾倒的阿拉木罕確有其人。由於時代的變遷和傳播的出入,使得達阪城姑娘的故事,越傳越奇,出現了許許多多的版本。可是,現在達阪城已經沒有一個維族人了,那麽達阪城的姑娘哪裏去了?你們答不出,任何一個人也都答不出!隻有我答得出,聽著!在全車團友驚愕之後,她又繼續說,達阪城的姑娘已經變成一群又一群的“飛天”,飛啊,飛啊,飛到了北京,飛到了上海,甚至可以飛到你們的香港,嫁入尋常百姓家!當人們看到明亮、柔和得像夢一樣的燈光時,就必然聯想翩翩,因為,那是達阪城姑娘的眼睛,真漂亮啊!
寇小姐還鄭重地告訴我們說,世界上的事情有很多不明白、不理解,要明白要理解,就隻能靠自己去思考。
我幾經思索,終於明白了。於是,我就將所看到的和所聽到的,進行一番 梳理:達阪城原是有個默默無聞的小鎮,怎麽會一下子為世人所認識呢?原因是西部歌王、情歌王子王洛賓依托了當地的民歌寫了一首反映維族曆史風情的《達阪城的姑娘》,這首歌一唱,就使達阪城名揚天下了。從此多少人向往著,追逐著,甚至癡想著達阪城的姑娘呢。
那麽,達阪城到底在哪裏呢,它在新疆首府烏魯木齊市區86公裏的戈壁灘裏。戈壁是蒙古語,指的是沙漠,而這種沙漠都是沙子和石塊,地麵上的水留不住,都往下沉了,所以,種植比較困難。歌詞的開頭兩句:“達阪城的石路硬又平,西瓜大又甜”就已經點明了這裏的環境特色。戈壁,一馬平川,一望無際,任車馬狂奔
現在經濟發展了,公路、高速公路修建起來了,運輸再也不需要靠駱駝、馬車了,來往的旅客、車輛一閃而過,誰也不需要在此找客棧、賓館過夜了。再是,這裏畢竟是戈壁,誇張一點說是飛沙走石,現實一點應該是,風沙是這裏的常客。在這種情勢下,達阪城的人當然四處遷移了!
現在,新建的達阪城區住有四萬多人,大多是原軍墾農場的退伍軍人及其後代,他們有開墾的經驗,承包了政府的土地,進行機械化耕種。
達阪城的大風本是一件壞事,但現在卻變成了大好事。你看舉目皆是的,拔地而起的風車,那是新建的“達阪城風力發電站”啊!這裏的風車數以千萬計,毎座風車的三角風葉,轉動一次就生產一度電,一天24小時,將發出多少千瓦的電啊。達阪城的風力發電站,目前是全國第一大的。達阪城已經成為“中國風電的搖籃”,它發出的電均由架在鐵架子上的高壓電纜向東南沿海輸送。
這首情歌的名字,被改來改去,有的是《馬車夫之歌》,有的是《馬車夫之戀》等,我以為還是《達阪城的姑娘》最好。他們不但將歌名改了,連歌詞也改了,最慘的是將原來“領著你的妹妹”改成“帶著你的伴娘”,也有改成“唱著你的歌兒”。這樣一改生活在達阪城維族的民情風俗全被掩蓋了,那困苦生活的曆史狀況也全被刪改了。改歌詞的人,完全不顧曆史真實,太天真了。
一個男子可以娶四個妻子,毎個家庭當然是兒女成群。故而,生得起而養不起的家庭就大量存在,嫁姐帶妹是減輕負擔的一種辦法。一個男子娶了老婆並不是連同她的妹妹,一加一,合二為一,而是去供養小姨子。那麽,為了減輕負擔,領著弟弟出嫁也是有的,領著弟妹出嫁也不是沒有。但寫在歌詞裏就不夠浪漫,而且沒有了詩意,讀起來,唱起來就沒有什麽味道了。
就是現在,維族男子依然可以娶四個老婆,並且可以不執行計劃生育的政策,不過政府隻發一張結婚證書,隻承認一位合法的妻子。
那麽,達阪城的姑娘到底在哪裏呢?達阪城的姑娘在哪裏,這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毎當人們唱起這支永遠美麗的情歌時,麵前即出現栩栩如生的曆史印記:嫁妝、姑娘、妹妹、馬車。這就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