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哥

誰才是人生的編劇和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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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天一覽樓》06章(5) 崔錫麟一赴上海

(2023-10-02 12:55:13) 下一個

第06章 水到渠成 崔叔仙踏入仕途 (5)崔錫麟一赴上海

 

孫傳芳最終徹底失敗了。他在9月1日渡江逃跑,北伐軍於9月2日重新占領揚州。緊接著,高郵也被再次收複。

崔錫麟隨第五團回到高郵。他馬上去見父母報平安,然後回到草巷口家中。汪嘉玉和兩個女兒見到他回家,高興得不得了。兒子開元正在堂屋地上的竹匾裏爬來爬去,近一個月沒見到的這個小寶貝,又長大了不少。

崔錫麟對妻子講了最近的經曆,把汪嘉玉嚇得不輕,上去給崔錫麟屁股上一巴掌,說道:“哎喲!你的膽子怎麽這麽大。要死了!下次不準這麽瞎來了!聽到噠?”

崔錫麟隻顧得笑,汪嘉玉見他憨笑不止,又說:“別笑了!快去‘海天池’洗把澡,晚上給你做好吃的。”

崔錫麟搖搖手說:“不要忙了,今晚不在家吃。我要在五柳園請李延年他們吃晚飯。”

汪嘉玉:“你怎麽就這麽不安穩!剛回···。” 

崔錫麟打斷她:“我曉得,我曉得,就今天晚上一頓飯嘛,以後天天陪你吃。你還要跟我一起到鎮江去吃,多好!”

“好什麽呀!也是我命中注定,整天為你操心。”說著,她準備好他的換洗衣物,打發他去洗澡。

當晚,他在五柳園擺了一桌酒菜,招待李延年和他團部的幾個人。徐朝光也來了,他在第五團退出陣地的那一晚,也趕到龍潭。不過他沒有隨軍過江,而是繞道南京,停留了兩天才回高郵。

上校團長李延年,其實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大小夥子,比崔錫麟還小上三、四歲。他是山東人,生得是白白淨淨、文質彬彬,鼻子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看上去活脫一副學生模樣。可他卻實在是黃埔一期步兵科出生,隨蔣介石東征時便已嶄露頭角,乃北伐軍中的先鋒猛將。同時,他也是一員儒將,好詩文書畫。因此,他雖與崔錫麟相識不久,但聊得投機,互為欽佩,真的是相見恨晚。到了高郵,崔錫麟設宴以盡地主之誼,他欣然接受。

軍務在身,且次日即將開拔,按軍隊的紀律規定,所有官兵不得飲酒。所以崔錫麟準備了茶水,點了一些高郵的知名菜肴,像是鹹鴨蛋,蒲包肉,冷盤鴨,炒軟兜,炒黑魚片等。團部的人好些天沒好好吃飯了,這頓飯吃得就格外的香。

李團長吃飽後放下筷子,看著崔錫麟說:“叔仙兄,延年這裏有一事相問。”

崔錫麟也放下了筷子:“李團長請講。”

“我與叔仙兄相遇不過數日,但看得出,你是個既有才華,又有膽識的人。那天總攻之前,敵人的炮彈在團部周圍四處開花,我注意到你一點都沒有驚慌失措,怎麽樣?幹脆跟著我們一起繼續往北,我們團部就缺你這樣的文人。而且,前麵就快到我的老家了,到時候,我請你吃魯菜。好不好?”

崔錫麟沒想到他會有這個提議,但是聽起來很有吸引力。 北伐軍如日中天,所向披靡,加入其中,是個很好的選擇。正在思索,那邊徐朝光搶先開口道:“哎!李團長,不要怪我阻攔你,我這裏也有個建議,就是請他崔叔仙還是在高郵再待一段時間。”

李延年覺得不理解,問徐朝光:“叔仙在高郵縣黨部連個委員都不是,他好歹到鎮江黨部還能掛個副科長的官銜。他若到我的部隊來,我請上峰授他一個秘書職位,至少也是個上尉軍官。水才往低處流,縣長何故強留崔叔仙於此?不錯,高郵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可是要有大發展,必須天高鳥飛,水闊魚躍。天地大了,機會才多。再說像崔兄這樣的人,才大心就大,你們高郵又能留他到幾時?他一定會遠走高飛的。”

徐朝光連忙解釋:“李團長說的沒有錯,我當然也會考慮他的前途。可是情況是這樣的,幾個月以前,我跟第一軍打到高郵,當時的何軍長命令我留下來,暫時當這個縣長,主要是為了能給他們黨部籌備處撐個腰。也因為我舊傷複發,何軍長讓我在高郵歇一歇,養養精神。那時候就說好了,等省裏任命的新縣長一到,我還回部隊去。沒想到吳垣一到高郵,仗著葉秀峰的勢力,不但排擠了原來籌備處的人,也沒把我這個丘八縣長放在眼裏。我前天去省府找鈕省長,要求回老部隊,鈕省長和何應欽商量後,決定調我到上海警備司令部去。高郵下一任的縣長,還是從第一軍派來,是個文化人,他就是政治部的秘書董光學。你們都知道,我一個帶兵打仗的老粗,不像你們喝過墨水。眼看新舊縣長的交接工作就要開始,我想讓叔仙留下幫一幫我。時間不會太長,也就是小半年吧。何應欽和鈕永建兩個人都同意這麽辦,省裏麵委任的狀子,我都拿到了,讓叔仙擔任縣府文牘員。這隻是個臨時的差事,他們讓我離開高郵時,把叔仙一起帶到上海,到時候由警備司令部再行委任。讓叔仙到上海去,當然是想栽培他,不會虧待他的。”

李延年有些失望地說:“唉!沒想到還有這麽一說。既然如此,我便不好再多嘴,叔仙兄,你自己拿個主意吧。”

“先要多謝李團長抬愛!”崔錫麟拱手道:“如果徐縣長確有此美意,省長和何軍長也有這個意思,我當然無條件遵從。其實這裏的現狀,大家慢慢就看明白了,隻要不是葉秀峰線上的人,想在高郵有所發展,似乎不是件容易的事。就連當了黨部委員的夏傳益,也早就心生去意。這些,徐縣長你是知道的。”

“這些我當然知道,要不我也不會想出這個主意來。叔仙啊!你放心,別的優點不敢說,說話算話我還能做得到。不管怎樣,半年以後,我去哪裏,就帶你到哪裏,絕不食言!”

崔錫麟說:“那我就放心了!至於和李團長,有句話叫山不轉水轉。你們明天就要離開高郵,但不定哪天,你我又能聚首。”

李延年說:“好!真心希望還能再見到你。”

後來,在漢口、重慶、上海和鎮江等地,他們兩人又多次相遇,頗有交情。

次日,送走了第五團的隊伍,崔錫麟便到縣府報道,正式成為政府委任的行政官員。

十幾天後,縣府接到省府來的電報:“命,立即逮捕劣紳王鴻藻。”徐朝光讓崔錫麟親自帶隊去抓人。崔錫麟馬上就帶著幾個政警,直撲焦家巷。誰曾想功虧一簣,他們還是撲了個空。原來,當時省府和各縣之間的電報往來尚未使用密碼本,都是明碼去,明碼回。而電報局裏收電報的人,恰恰也是王鴻藻的親信,他一見此電文,飛奔至王家報信,然後才送電報至縣府。所以在崔錫麟等趕到焦家巷之前,王鴻藻以最快速度,逃出了高郵,此後一直藏匿於上海租界之內。

抗戰時期,日軍占領高郵後,他又回鄉並投靠了日本人,又一次在高郵橫行霸道,作威作福。

抗戰勝利後,崔錫麟回鄉,和汪菊生閑談中提到王鴻藻,引出下麵的一段對話:

汪:“你可能還不知道,王鴻藻死了。是在新四軍打下高郵以後,把他抓住給槍斃了。”

崔:“這我倒沒料到,他會受到如此的嚴刑峻法。不過,藏在我心中多年的一樁心事,也算是有了一個了結。算是個好消息。”

汪:“還有一件事,可能是個壞消息。”

崔:“哦?還有什麽事?”

汪:“和他一起被逮捕的人裏頭,還有你的老師鐵橋和尚。他也被判了個死刑,斃了。”

崔:“這是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

汪:“就去年的事。說來說去,還是他的個性害了他。你想想,他一直就是想怎麽來,就怎麽來,哪管得了三七二十一。日本人占了高郵以後,他們的司令官叫林田,看他才高八鬥,就喜歡到善因寺去找他,沒得多久,兩個人成了好朋友。那幾年在高郵,經常看到他跟日本人一起進進出出,日本人還讓他做了佛教協會的會長。新四軍一到,就抓了他們幾個大漢奸,審查了一陣子,說是鐵橋和尚賣國求榮,做了日本特務,所以才會殺他。當時,不是沒得人替他求情,但又有何用呢?還是被···。”

崔:“這更是出乎意料。他怎麽會這般糊塗呢?再怎麽說,日本人這條線不能碰。”

汪:“他不糊塗!他什麽時候糊塗過?他就是太過聰明,反被聰明誤己身。隻可惜他空有滿腹才華,卻救不了自家性命,實在令人扼腕呐!”

崔:“這麽一想,人有才華未見得都是好事。若他平庸一世,說不定就能得以善終。”

說這番話的時候,崔錫麟心中多少有點自命不凡。比起鐵橋,自己可不會那樣糊塗,政治太凶險,能避則避,官場看風向,求明求清,方能長袖善舞,多錢善賈也。

豈不知,他以為他是站在岸邊,幾年之後卻發現,自身已然落入河中。

提前說起這些後話,是為了讓這個故事中的幾個人物有個最終的交代。讓我們把話頭拉回來,接著朝下講。

王鴻藻跑掉之後,又過了幾個月,交接工作完成。徐朝光辭了縣長職務,帶著崔錫麟去了上海。

他們按地址來到上海的龍華鎮。找到門牌號一看,這裏並沒有上海警備司令部的牌子。原來的上海警備司令部剛剛撤銷,在其原址之上,取而代之的上海最高軍事首腦機關,叫作淞滬衛戍司令部。司令長官白崇禧準備率軍西征,所以司令部的事情便交予三十七師師長熊式輝辦理。

熊師長見了徐朝光和崔錫麟,表示司令部新近成立,正需要人手,當然歡迎他們調進來。隻是眼下頭緒太多,正式任命可能還要再等上幾天,讓他們就在這裏先住下,也可以在上海玩一玩。等任命一到,立刻走馬上任。

徐朝光在上海待不住。半年前,何應欽要把他們兩人安排在上海,是和白崇禧打過招呼的。現在變成熊式輝當家,會不會生變?也沒法當著熊師長的麵明著問。所以他決定再次到南京去,找何總參謀長了解情況。而崔錫麟則留在上海等消息,他也想利用這個空擋,去探訪包惠僧夫婦。

他的到訪,包惠僧和夏鬆雲都很高興,做了不少好吃的款待他。

他發現,這兩個人情緒都很好,不像去年見他們時那般的低落。這時,包惠僧在上海創辦了一份雜誌,叫《現代中國》,同時也為其它報社撰稿賣文。“不像是大富大貴,可住的房子很大,夫妻間也很和睦。”這是我爺爺的原話,他如此說,基於兩點,第一,他真心希望包惠僧能保持這樣的生活,而不是像他後來,再次攪到國共兩黨的政治中去,導致他的後半生,陷入了一種左右皆為難的尷尬境地。第二,他明明親眼看到包惠僧與夏鬆雲感情很好,怎料三年後,夫妻二人竟然勞燕分飛,一拍兩散。這是一件他從來都弄不明白,又深感惋惜的事。不管怎麽說,這次會麵,包惠僧再一次影響了崔錫麟的命運。

那天用完餐後,他們仍坐在一處喝茶。這時,包惠僧很慎重地對崔錫麟說:“你能來淞滬衛戍司令部謀個職位,我們便可常來常往。不過···。”

他停頓片時,接著說:“以我對上海的了解,你的才華在短期內可能無法發揮,我甚至擔心你小老弟會被埋沒。為什麽這樣說呢?因為我新近發現,要在當今上海闖出一片天地,有三種人最適合。一是軍隊帶兵之人,二是財力雄厚的商人,第三種人最為厲害,就是青紅幫。今日之上海,幫派的人可謂各界通吃。反之,如若你沒有他們撐腰,不管做什麽事情都會變得更加困難。所以崔老弟,我建議你在這方麵多加留意,好好想一想,來上海淞滬衛戍司令部做個下層軍官,整天隻做些雜事,那樣反倒有可能耽誤你的大好時光。說不定,還不比留在高郵縣府裏的機會多。其實我對上海軍界,尤其對桂軍了解不多,你自己要多考慮、多比較,然後再決定,免得走彎路。”

崔錫麟意識到,這句話實際上是在暗示,他這次來上海發展的時機可能並不成熟,需要仔細斟酌。他明白,包惠僧的話很可能是對的,因為他對上海的情況並不十分了解,之所以來到這裏,還是因為在高郵縣黨部遭受冷遇,希望能夠盡快跳出這種局麵。現在看來,他似乎有點倉促行事了。但既然已經來了,難道要退回去嗎?好像也不太對。

想了好幾天,他心中還是沒有明確的上好對策。正在這時,徐朝光從南京返滬,他到南京的前一天,何應欽和白崇禧一起去了徐州,因此他此行並沒有見到何應欽。又過了兩天,淞滬衛戍司令部把他們的職位已經安排好,任命崔錫麟為中尉參謀。徐朝光認為中尉低了一些,問崔錫麟是否樂意接受。崔錫麟希望給他一天的時間考慮,為的是和包大哥再商量一下。其實在他心裏,他是趨向於接受這個任命的,假如他告訴包惠僧自己願意做個中尉軍官,包惠僧想必也會支持他的這個決定。

無巧不成書!

就在他要去見包惠僧的那天傍晚,還沒出門,就收到一份電報。電報來自高郵,發電報的人熊佩珩是崔錫麟的連襟,也就是汪嘉玉的姐姐汪嘉珍的丈夫。熊佩珩畢業於浙江大學,當時在高郵中學教書。他的電報很簡單,但及時的不能再及時了。電文大意是說:“新任董縣長乃大學同學,告知省府即將舉辦訓政所,培養縣長人才,望速回郵備考。機不可失,切切。”

崔錫麟收到電報後,便前往包宅請教意見。包惠僧指出電報過於簡略,建議他直接去省政府與省長麵談,了解情況後再做決定。同時,包惠僧還表示,如果情況屬實,訓政所將是一個不錯的機會,比在上海做個中尉軍官要好得多。

崔錫麟覺得這個建議非常有道理,於是第二天就前往鎮江。當時,江蘇省府剛從南京遷到鎮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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