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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阿黃“書到用時方恨少”的故事

(2023-07-09 15:17:12) 下一個

        關於阿黃“書到用時方恨少”的故事

那是1998年我們夫婦倆和兩個女兒、女婿從紐黑文一路北上,到達緬因後再掉頭直奔華盛頓D·C的一趟旅遊之中聽到的故事。

當我們到達華盛頓D·C安排好了所有的行程之後,決定去看望一下老朋友阿黃。阿黃曾經是清華大學校籃球隊隊員,他身材高大、談吐幽默,在學校時就和我們一向交好,他畢業後幾經輾轉到美國,這一年他正在美國FBI就職

那天在阿黃的 “府邸”,大家相聊甚歡,阿黃的第二任妻子是個姓李的台灣女子,賢惠、善談(阿黃的第一個妻子是清華校友,因故離婚)。

在她的幽默提示下,阿黃從1968年7月27日工宣隊開進清華園講起,講他是怎樣從學校逃離出去、怎樣從翻車中逃生;講他在唐山大地震時,是怎樣憑借著清華人的智慧死裏逃生的講他畢業後到東北舒蘭煤礦的經曆……

一樁、一件件,本身就是好劇本,加上阿黃繪聲繪色的描述,我們簡直都聽傻了。

多少年來,每每想起那次阿黃講的趣事,都會忍俊不禁……

阿黃在學校是數學力學係的,畢業後被工宣隊分配到吉林省舒蘭煤礦。

冷,是這些外地去的學生最難以忍受的。

別人都說“數九寒天吐口唾沫凍成釘”,阿黃說,他們的吐沫還在半空中就已經是釘子了。這麽冷的天氣,廁所又都在外麵,所以拉屎時屁股凍得受不了,隻好坐上礦上的小火車在火車上解決大便坐一站地再回來。

窮,煤礦尤為突出。

阿黃說,他從北京離開時帶了兩卷手紙,上廁所很快就用光了,他所在的地方,居然連舊報紙也找不到,又不願學習當地礦工用樹葉子之類解決問題,就隻好忍痛撕書,書生撕書用來擦屁股,心中的痛恨、憤懣可想而知。

直到有一天,所有帶來的書全部都被撕光了,終於一頁也沒有了、沒得用了,阿黃說到這兒,大眼珠子一轉,異常沉重地問我女兒:

“你們知道我當時是什麽感受嗎?”

我們全都睜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看著他,阿黃仰天長歎了一聲,大聲地說道:

“這就叫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我倆笑出了眼淚,小女兒從椅子上笑翻在地上。

 

這個阿黃一生充滿傳奇。這次華盛頓聚會的兩年之後,我們在北京亮馬河的 “薩拉伯爾” 請他吃飯,為他第二天回美國送行。飯桌上他還侃侃而談, 回答我的問題 —— 怎樣看待在美國的這些同學成功與否。

此刻,我們誰也不知道第二天阿黃回美國的飛機剛一落地,他就被專車接走了 —— 他妻子頭天夜裏在公司加班,突然猝死……

又一年過去了,我們在長安街京倫飯店請他吃飯,阿黃已經顯得疲憊。

這次隻談了兩個話題,一是已故去的妻子在台灣的家人就遺產問題和阿黃糾纏不休;二是阿黃策劃在北京找一塊土地開發成住宅,準備和老同學共同安度晚年。

之後沒多久,就傳來了阿黃得肺癌的消息。

再次見到他時,阿黃正在化療,已經顯得憔悴,令人心酸。

 

如今,阿黃早已作古,每每想起那年在華盛頓D·C時阿黃關於”書到用時方恨少“的神侃,總會思念起這位老友,願他在那個世界也幽默、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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