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因為在橋上多看了一眼
連接印第安納和肯塔基的東端大橋早在2016年底就開通了。 盡管從大橋的立項傳聞,到目睹別別扭扭的施工, 再到近幾年車輪上的來來往往, 大橋兩岸的四季風光早已成為心中的日常。偶爾也提及有時間要去橋上走走, 但在時光飛逝的凡塵中,真的駐足凝目, 眺望白帆與晚霞交映的那種心境直到昨晚才姍姍來遲。 等對了季節, 等足了風雨,等滿了心情,昨天傍晚等到天氣正好。因為要等到9點鍾才日落,就先去河邊的公園走走。林子裏躺平的大樹攔住去路,就正好有借口回轉。天快黑了,感覺還是走在看得見停車場的地方腳步更踏實。
卡著點來到大橋下,慢慢悠悠往引橋方向走的時候,我最喜歡的紅色小鳥Cardinal bird歡快地飛來搶鏡。我心想:有這個吉祥鳥的歌聲引路,今晚的落日一定美不勝收!橫跨俄亥俄河, 全長365米的路易和克拉克高速橋(Lewis and Clark Bridge over Ohio River)上麵有專門設計的人行道,是兩岸居民笑看河上風雲的一處新景。 從30多年前的建橋動議, 直到開通典禮的前一天,大橋 一直被稱作東端橋(East End Bridge)。現在,人們還是口頭上依然說東端橋。 2016年12月18日大橋開通的當天, 印第安納方麵的官員才重新命名橋名為路易和克拉克橋, 以紀念200多年前路易和克拉克的成功西部探險(探險的領袖之一是克拉克家族最年輕的小克拉克)。不遠處的上遊Louisville Downtown,連接兩州的另一座大橋叫喬治.羅傑斯.克拉克大橋, 是紀念獨立戰爭英雄克拉克將軍(二哥克拉克)的。從河水的流向, 到兄弟倆的生肖順序, 兩個遙相呼應的克拉克橋, 十分契合地體現了人文與水文的順勢而行。
剛開始走上橋頭,感覺有些不適應擦肩而過的行車噪音。 放眼望去,飛架在寬闊河麵上的高聳雙塔斜拉橋風景真的很美。稀稀落落地遇見幾個行人和騎自行車的。每當有呼嘯而過的大貨車來到,那橋身震動的驚異都電光火石般地傳遍全身的每個神經末端,讓我對長河落日餘暉的期盼開始打折扣。但既然來了,怎能半途而廢。引橋下麵的大樹有幾十米高,低頭看看,心裏慌慌的。自知恐高,擔心不夠淡定,萬一上演抖音,把手機掉下去會有麻煩,就默默地把手機收起來了,但還是忍不住邊走邊低頭看那片鬱鬱蔥蔥的草地和樹林。遺憾的是恰恰因為這份膽怯,讓我失去了拍攝一對佳偶橋段的天賜良機。忽見兩隻漂亮的棕紅色的郊狼(像是coyote),一前一後,從橋底出來,走過草地,抬頭望望(太遠了, 寧可設想那不是凶光),鑽進了林子裏。雖是驚鴻一瞥也覺意奪神搖。等我笨手笨腳地點開手機,哪裏還有狼的蹤影!等了一會兒,好孩子般的鹿善解人意地出現了,給足了擺拍的時間, 慢慢地也走進了樹林。拍到鹿也算是給我一種安慰。不過俺善良的內心馬上跟進一個憂慮:狼會不會吃鹿?
落山的太陽刻不容緩,我不想再遺憾的來個稍縱即逝。拍拍拍…河流的走向讓我突然意識到,從大橋這個角度看,接收落日的不是幻想中波光粼粼,金光閃閃的河麵,而是河對岸外形不整的一片黑樹梢。理想的豐滿與現實的骨感,再一次無情地捶擊了心中幻化許久的浪漫。長河落日圓的序章終究需要大漠孤煙直。 這個隨風擺動的鋼筋水泥模塊,承載的也不是沙漠之舟。 耐心地走完整個橋麵,打卡印州邊界線,看看天色已經很快地暗下來。我意識到必須加快腳步,返回橋的那端。放眼望去,橋上早已沒有了其他行人。
快回到引橋時,又見那片林地,對狼照的遺憾似乎大過了對拍得的大橋落日的歡喜。人心不足,喜歡風和日麗,但是上頭條的都是龍卷風。拍到了鹿,放不下的卻是狼, 不用提醒,搜腸刮肚也找不出形容狼的溢美之詞。 腳下飛快趕路,腦子畫著問號狼去哪了?鹿跑得快應該沒事… 現在的狼都沒有攻擊性, 比人的威脅小… 那下次來還能看到那對狼嗎?猛然驚醒:走回停車場的那一路荒地邊上不就連著狼進去的那片林子嗎!強盜喜歡天黑, 豺狼偏愛雨夜。 瞬間,我腦補出無數個自己黑夜大戰野狼群的精彩畫麵,是扮相梅超風絕殺,還是白發魔女講狼語機智闖關?三步一回頭,不停地問:狼來了嗎?狼來了嗎?估計這時候如果聽到狼叫,我的叫聲能傳的更遠!慌張的同時也有那麽一絲絲得意:我怎麽把有生以來對前怕狼後怕虎的理解, 至少對這個成語一半的認知從字麵上演繹到頭發根了。 人生的樂趣和插曲往往也就在於多看的那一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