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夜話

當遇到困惑時,上帝離我們太遠 , 而近在咫尺的同類又在認知上眾說紛紜。請允許我借此寶地,排遣、自說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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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孤獨-- Netflix連續劇觀感

(2025-01-24 18:51:46) 下一個

   
       孤獨嗎?也許聽到這一發問,你感到突兀甚至感到好笑。
        在資訊發達、社交媒體無孔不入的年代,人們在社交媒體上看戲吃瓜、發聲罵娘,是人與人交往的常態。也許你在忙於生計或婚喪嫁娶,或正在旅遊度假把盞言歡;也許你正憂與己毫無相幹的國外政壇變局,或慮雖是主人卻無能為力於的自己國家大事,難道還會感到孤獨嗎?

       在這個斑駁陸離世界裏,表麵風光、自我感覺良好的人,也許是個精神上的乞丐;看似孤獨無依的人,或許是內心世界豐富多彩的富人。現代社會中,物理性的孤獨畢竟為少數人。然而,假如以上帝視角來看,孤獨伴隨人的終生,人類逃脫不出時間的輪回和命運的多舜。

       其實,人是否孤獨也許屬於哲學探討範疇,對於我這個哲學意義上的白癡而言,毫無興趣。我所關切的是當下如何逃脫睜開眼就遭真的、假的、AI過的信息狂轟濫炸,以及社交群上無聊紛爭的煩擾,去靜下心來感受一絲久違的清淨,和躲進一處胡思亂想的個人空間。 而Netflix 恰逢其時,最近推出了根據加西亞·馬爾克斯名著改編的《百年孤獨》(One Hundred Years of Solitude)首季八集連續劇。觀後五味雜陳,現將粗淺感受分享如下:

       “多年以後,麵對行刑隊,奧雷良諾·布恩迪亞上校將會回想起他父親...”。

       第一集以此為開場白,緩慢地向觀眾展現布恩迪亞家族不斷重複著某種命運的循環:一幀幀畫麵 — 愛情、背叛、戰爭、權力、記憶、遺忘和孤獨…。編劇和導演透過電影特有的語言渲染著時間的循環與個人的孤獨,將觀眾的視線吸引到一個既熟悉又奇異的世界。
        
           為逃離近親婚姻生出帶豬尾巴孩子,這一祖上詛咒,何塞·阿卡迪奧·布恩迪亞與表妹烏蘇拉背井離鄉,尋找新家園。他們翻山越嶺,遇到了各種挑戰和奇遇,九死一生。兩年多後仍在一處沼澤地打轉,始終未能如願找到大海。無奈之下,他們在溪水如玻璃般的河邊和一群追隨者安營紮寨,將此地取名為馬孔多。

       跟隨鳥鳴而來的吉普賽神人梅賈德斯,使何塞·阿卡迪奧著迷於磁鐵尋寶和煉金術不能自拔。布恩迪亞家族的宿命也由此展開。

       劇中, 鼓點急促,笛聲如咽。穿透掩映著的原始叢林,盡見遠山如畫…

       劇情撲朔迷離:仇,有一擲斃命的決鬥 - 快意恩仇;情,有拋開近親婚配詛咒顧慮 - 床上激戰;魔,有吉普賽巫師懸浮磁力 - 魔法障眼;幻,有被殺死的普魯丹修魂靈糾纏 - 神出鬼沒…

       二兒子奧雷良諾神奇的預知力與片頭出現的行刑隊準備向他行刑的場景一再浮現;南美洲異域風情和夜晚燭光火把的詭異忽閃忽現,一時間,各種真實和虛幻元素渾然一體。孤獨、魔幻、混沌原生氣息,撲麵而來…

       劇情發展到第二集,開篇出現二兒子奧雷良諾在河中溺水遇到紮紅袖巾、漂伏不定的死人,似乎暗示著家族厄運難逃。吉普賽神人梅賈德斯熱心提供煉金術所有配料和工具,激勵著何塞·阿卡迪奧整天沉溺於實驗室,期待有朝一日能點石成金;烏蘇拉無意中將大兒碩大無比的“豬尾巴”透露給妓女算命師皮拉,由此大兒子阿卡迪奧遭致誘惑。在與皮拉“震天搖地”後使其懷孕,由於懼怕少不更事,阿卡迪奧與吉普賽女郎逃之夭夭;具有特異預知能力的二兒子奧雷良諾也仿效父親,著迷上科學和煉金術。劇中現實與幻想交替的影像,使觀眾不知不覺地進入一個既美麗又荒誕的世界。
 
       伴隨著音樂的錚錚節奏,催促著觀眾繼續關注下集的發展…

        磁性的音樂和迷幻的畫麵將觀眾帶入了第三集。收養有吃土怪異行為的麗貝卡,搖椅自動晃動的超自然力時時再現;古怪的失眠症流行於馬孔多,全村人連續三天徹夜不眠且精力充沛。火把、馬燈燈火通明,鼓點助陣,男女老少載歌載舞,夜間村裏的各種活動熱火朝天。失眠症後來發展到全村人失憶,父子不能相認,夫妻不能相識。各種物品不得不用標簽注明方可明白其用途。整個村莊雞飛狗跳,強盜飛簷走壁,縱火搶劫,村裏一片狼藉…
       失憶症奪去了人們的自我意識,何塞-阿卡蒂奧陷入迷幻之中不能自拔。 奧雷良諾眼前不時浮現老大阿卡迪奧如“震天搖地”的情景…

       此時,魔幻達到極致:吉普賽神人梅賈德斯乘一葉扁舟,高舉火把,在船頭一束鬼火似的火把引照下,穿過迷霧駛來,如王者歸來,去拯救馬孔多。劇情再現梅賈德斯死後因難忍寂寞和孤獨,死而複生的魔幻。
       經過梅賈德斯取自煉金實驗室的化解迷幻藥水點撥,人們大睡幾天後方從瘋狂中正常起來,馬孔多似乎浴火重生。
       此後何塞-阿卡蒂奧一家人堅信梅賈德斯的神奇和魔幻,篤信可以用撲捉時間機器- 照相機去捉上帝的影像…
      通過鏡頭對梅賈德斯畫的蛇咬尾圖 - 象征性的元素特寫,預示著布恩迪亞家族的命運輪回。

       劇情以布恩迪亞家族的大興土木場麵,意大利鋼琴師被引入,小鎮馬孔多充滿歡快愉悅的鋼琴聲,交代了小鎮從此由封閉步入現代社會。

       當觀眾看到到第四集 – 或許是本季敘事高潮,布恩迪亞家族年輕女子們情仇交織,難解難分。隨著歡快的鋼琴節奏,性的覺醒使得第二代的年輕人充滿了愛與張力。麗貝卡與意大利鋼琴師暗通款曲,沉溺在愛河,欲罷不能;二兒奧雷良諾偶遇官方鎮長的七個女兒,卻偏愛其中尚未成年的蕾梅黛絲,整天魂不附體;女兒阿瑪蘭妲失寵妒忌,孤獨抑鬱自殺未遂。隨著意大利鋼琴師對麗貝卡求愛攻勢加劇,阿瑪蘭妲妒火升高,並矢言殺死情敵。母親烏蘇拉出於無奈,毅然決定帶她去遠方散心。
       接踵而來,梅賈德斯完成其神秘著作後死去。失去了精神導師,何塞·阿卡迪奧陷入精神低迷狀態,轉向癡迷於機器玩具如芭蕾舞者和動物,以致走火入魔。
       身邊的女兒阿瑪蘭妲和老婆烏蘇拉遠離他鄉,遙不可及,家中空曠莫名;早年被殺死的普魯丹修鬼魂時常前來騷擾,“陪伴”。何塞·阿卡迪奧腦海裏充斥著的盡是些普魯丹修和梅賈德斯逝去的幻影,倍感孤獨無依。由此他感到時間停止永恒開啟,在發出“人生非永恒”和“人們生來就是為了死去”的悲鳴後,精神完全失常,最終被綁在大樹上。
        此時影視畫麵呈現出的是,第一代的開拓者何塞·阿卡迪奧坐在大樹下麵,天空中大雨瓢潑。音樂旋律隨即響起,如訴如泣,像是海邊細浪一波又一波向人們湧來。此時劇情達到高潮,淋漓盡致地詮釋了原作的精髓:孤獨,疏離,背叛和宿命。

       劇情進入第五集,展示給人們的是在拉美民族革命浪潮背景下, 革命與保守的對決。
        老大阿卡迪奧與皮拉的私生子阿卡迪奧思想激進,與保守的長輩在支持建造教堂問題上意見不合,借著受聘公立學校校長職務的機會,放棄煉金術的鑽研,從壓抑的家庭搬出家門。
         瑪蘭妲因奧雷良諾的妻子蕾梅黛絲身孕,嫉妒焦點從麗貝卡身上轉移到孕婦的身上。嫉妒和孤獨促使瑪蘭妲下毒毒死孕婦蕾梅黛絲,奧雷良諾悲痛欲絕出走。瑪蘭妲愛鋼琴師但又拒絕與其結婚,導致鋼琴師自殺。最後她收養了老二奧雷良諾與皮拉的非婚之子,陪伴她的是永恒的孤獨。

       整個劇情似乎在隱喻著,人性孤獨造成了性和思想的扭曲:
        一是亂倫、亂性:老大與皮拉生一子被布恩迪亞家族收養取名叫阿卡迪奧,若幹年後老二又與皮拉生子又被家族收養起來,而私生子小阿卡迪奧當上公立學校校長後,又借皮拉接送孩子上學機會,在不知生母是皮拉情況下企圖與自己的親娘皮拉亂性。
       二是鼓動革命、熱衷戰爭:奧雷良諾因孤獨而醉心革命、暴動和戰爭,從此走上不歸之路。
       
         覺醒和革命之風吹入馬孔多是第六集的主要敘事,鎮上保守黨和自由黨勢力,此消彼長。從選票的作弊到兵戎相見,一發不可收拾。自由黨主張推翻保守黨統治、殺神父、實行世俗婚姻認可私生子。保守黨軍事管製的血腥暴行將本來屬於中間派的奧雷良諾推向自由黨。當奧雷良諾準備武裝暴動,欲拉老大阿卡迪奧加入時被拒。因為經過海外飄泊的海員生涯,老大飽受過兵荒馬亂革命之苦後,確信老婆孩子熱炕頭才是人的安穩幸福之道。同時,沉溺在與麗貝卡的兄妹之戀,更不願為激進的革命白白送死。由於目光如炬的老二奧雷良諾,耐不住精神的孤獨和寂寞,義無反顧地投奔到自由黨軍隊中去。

        劇情進入第七集,觀眾看到的是奧雷良諾兵敗求援場景,魔幻再次出現,他身不由己地陷入當年父輩在沼澤地打轉的曆史輪回。試圖畫出了馬孔多從孤立的、充滿魔法的村莊到現代化的侵入,直至革命、戰爭混亂時期的軌跡。

        與此同時,被奧雷良諾任命的馬孔多軍事民政最高長官,私生子小阿卡迪奧,在鎮上大搞獨裁,濫殺無辜。酒吧樂手稍不聽命便遭到射殺,結果酒吧琴師逃到外村,人們不敢出門,使得妓女舞女也無飯可吃。馬孔多鎮酒吧老板不甘忍受自由黨的胡作非為,求助下台的保守黨鎮長幫忙製止。鎮長的回答相當寓意深遠:“現在你們如願以償了,自由主義是天堂,好好享受吧”。
         而烏蘇拉 - 馬孔多的開創者,則反對自由黨的激進行為,槍口下救了保守黨鎮長。最諷刺的是當保守黨重新占領馬孔多後,自由派失勢。小阿卡迪奧這個使馬孔多民不聊生、獨斷專行的自由黨人,走投無路便去尋求保守派鎮長的幫助去製止保守黨軍隊進攻。鎮長表示無能為力,無非在說:你們自由激進派所作所為,其結果咎由自取。

        故事進入第八集,奧雷良諾被捕,畫麵又出現“麵對行刑隊,奧雷良諾·布恩迪亞上校將會回想起他父親...”。
        就在被行刑的當口,故事峰回路轉,老大阿卡迪奧在槍口下解救了他,而奧雷連諾自己認為是神的旨意使他逃過一劫。行刑隊長隨即釋放他,並歸順了革命。此時故事完全荒誕不經了,亦幻亦真。

        後來阿卡迪奧撲朔迷離的死亡,奧雷良諾預言其父死亡成真,再次詮釋了環繞在這個家族的各種事件的魔幻。布恩迪亞家族姑侄偷情的亂倫重複上演,也再現家族的宿命。

         劇中老一代開創者烏蘇拉發自肺腑之言一幕,發人深省:“太久的和平生活,馬孔多“沒有人再願回到談論政黨的日子”,人們渴望在這裏能“隨意將自己的房子漆成自己喜歡的顏色”…

       然而,奧雷良諾為了擺脫自身孤獨,執意要推翻現有政權,發起戰爭, 此後雖與政府軍作戰成為傳奇,但命運總是不濟。而布恩迪亞家族總是逃脫不了命運捉弄,每個孩子都怪誕不經,禍害家族並使其家族蒙羞。
       最後一集結束前,影視畫麵出現:不顧烏蘇拉的苦口婆心的勸阻,奧雷良諾騎馬揮刀向保守黨政府軍衝去…

        
       隨著劇組人員表的翻滾,我在想, 對於一個人、一個家族,或一群人乃至一個民族,或一種文化、一段曆史和一段現實來說,誰能逃過孤獨和宿命嗎?對於時間的循環、曆史的重複、戰爭和權力的變幻無常,人類難道無能為力嗎?

        我不知道,但是那段經典開場白:“多年以後,麵對行刑隊,奧雷良諾·布恩迪亞上校將會回想起他父親...”,卻在我心中久久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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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似鹿蔥 回複 悄悄話 讚!我也喜歡這部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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