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遠的端午節回憶

我以前一直搞不懂老祖宗說的“父母在不遠遊”這句話的意思。

現在一把年紀，做了爺爺了，才知這句話的深刻含義。尤其是過傳統節日，比如過年和端午節，這些喜慶的中國節日，體會得更加深刻。

兄弟姊妹是風箏，父母是風箏的拴線人。父母不在了，風箏就斷線了。

隨著端午節的來臨，我又想起久遠的端午節的快樂的日子。

我相信，50-60-70年代的中國家庭，無論幹部，工人，還是農民，多半都是生好幾個孩子，一大家子，生個孩子等於加雙筷子，雖然辛苦不易，但那時的父母以及子女們，個個都是窮開心，窮快樂的。高級知識分子家庭可能除外。

就說說端午節。

我記得最有樂趣的事，是我們這些無所事事的野孩子，拿著父母為節日煮好的鹹鴨蛋和紅雞蛋，都要出去和外麵的孩子，比試下碰一碰，看誰的鴨蛋更硬，不會碰破，那種勝利者的喜悅，以及掛在臉上的傻笑，我至今都難以忘懷。這比老師獎勵你一隻鉛筆，或一本筆記本，一塊橡皮擦，似乎還要滿足。

那個年代的父母，到了端午節，哪怕再忙，都要抽空為全家包一臉盆粽子，有臘肉的，赤豆的，也有堿水粽。我是江西吉安人，我母親每次都會包一大鋼筋鍋拿手的老家的三角粽，煮一個晚上，煤球燒了好幾鏟。成本不過2元錢。

接下來的端午節的幾天，每天早上，都會吃粽子。我尤其愛吃堿水粽，沾上白砂糖，那個滋味，真的絕配，好好吃，至今回味還是一種極大的滿足。

那時，沒有人知道，糖不是好東西，糖尿病人以及癌症病人都少有看到。可見，缺吃少喝，少穿，不一定是壞事，用今天時髦的話來說，是一種減肥。國家物質稀缺，反而讓你更健康了。

端午節當天的餐桌，也是很豐富的。有鮮肉包子，有粽子，大蒜子，有辣椒炒肉，鹹鴨蛋，紅色雞蛋，清燉閹雞湯，還有新上市的時令莧菜。我老父親還會調製一小杯雄黃酒，讓我們兄弟喝點，說是可以辟邪消災。哪個年代，老一輩父母把兒子看得重可是真的。

雖然今天看來這都是老封建了。我已經比父母要與時俱進。

子女一視同仁，都一樣寶貴。但我認可“一個時代的人，就是一個時代的想法”的這句實事求是的話。

我印象最深的，是老父親會做一個很好吃的粉蒸肉，自己磨粉，自己選購五花肉，算是他每年端午節的一道硬菜。看到他夜裡起床為粉蒸肉加水，我還是很心疼他的，感覺這道菜很要時間和功夫，可見父母為了兒女過節也是盡其所能。即便沒有錢，也要花功夫讓子女不會過節寒磣，走出去和其他孩子聊天有點麵子吧。

我相信，這或就是當年大多數中國父母的真實想法，再苦再累，也要讓子女舒服一點，家庭麵子上好看一點。也許慈禧說的“可憐天下父母心”，真是哪個火紅年代的真實寫照。

想想，當年毛澤東搞得烏托邦教育，真的是厲害。至少二代人是在烏托邦教育體製下長大的。然而，今天的互聯網雙向傳播時代，這樣的烏托邦時代，再也不能回來了。

時光一晃幾十年，當年的兄弟姊妹，在父母過世後，如今也進入老年。我在家排行老四。上麵的大哥、大姐、三哥，都先後退休，也是一大家子，兒孫滿堂，靠著退休金頤養天年。稍有一點不舒服，就嚷著要去醫院照CT，看來中國三甲醫院最賺錢的生意是儀器檢測費。就不知這些儀器都是國產的還是進口的，應該發達了。

國內同胞厲害啊！想想，國家真不容易，搞了城鎮居民的公費醫療製度，也許就沒有錢搞全民免費醫療了。歷來城市的人還是難對付的。心思多，想法多。

我雖然跑出來了。知道的比兄弟姊妹多一點，也是瞎折騰。說實在的。在香港看公立醫院，還真沒有大陸這麼方便，不是你想照CT就照CT，想照MR就照MR的。大陸這個公費醫療製度，按照人性的劣根性，報銷後自己就掏25%，甚至20%的費用。我都會這樣乾了。

這算社會主義的優越性嗎？挺羨慕的。

香港照CT甚至MR，可是不容易的。需要醫生有初步意見，然後轉介你去專科醫院，還要排隊等上好幾個月。平日裡就是通知你定期驗血，複診和拿藥，每次隻要80元港幣。看來醫學上的驗血還是可以發現基本問題的。不然，病人真的有事耽誤了，在香港也是很麻煩的。

當然，你有錢也可以看私家醫院，那是100%的皇帝待遇。什麼都是一條龍服務，病人真的像皇帝一般。聽說香港的名人，如賭王何鴻燊以及當年的船運大王包玉剛等，乾脆晚年就長期住在養和醫院，一直到終老。私家醫院的醫療水準的確了不得。

老實說，香港的這個延壽服務，是用錢堆起來的。與普通老人相比，有錢人多活10-8年，一點不稀奇。

但我聽說CT照多了，輻射很傷身，沒有病還會搞出病來。所以，儀器的東西，也是有好有壞，該用就用，不可貪多。否則，好事變成壞事。

好在今天有了微信社交平台，平日與國內的兄弟姊妹聯繫，都靠微信維繫聯關係，或語音，或視頻，雖然方便，但再也沒有當年端午節兄弟姊妹在一起打鬧的窮開心的日子了。

或許這些在我們看來比錢更珍貴的東西，今天的年輕人覺得不可思議。不就是吃粽子嗎？一年四季都有吃啊。香港最好的粽子，一個叫做大昌的連鎖餐廳的外賣，裡麵包著南非鮑魚、日本瑤柱，智力花膠以及黑色糯米的六角大粽子，一個足有500克，都要200塊港幣一個，年輕人愛吃的不得了。

但在我看來，還是覺得當年老娘包得堿水粽好吃。也許我吃的粽子，揉進了滿滿母子情，滿滿的中國老一輩父母的心。不似有機，勝似有機。這些東西，今天的年輕人，我們的後代可能永遠體會不到了。

也許時代真的不一樣了。如白居易說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過去的東西，或隻有等到我們未來優雅的健康的老去，帶到另外一個世界去分享了。

最後，恭祝移居全球的中國人和華人兄弟姊妹端午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