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動這個話頭是因為昨天讀了李承鵬的文章《看文壇那把大火,燒出幾多舍利子》,裏麵引錄了郭沫若獻媚江青、斯大林的詩句,什麽“你是以宇宙的生命為秋,以宇宙的生命為春!”“你是我們學習的好榜樣”之類, 想象郭大詩人朗誦這些馬屁的神情,一定是難繪難描!
就忽然想到,同樣也是這位詩人,在1926年, 曾不屑於當時權勢如日中天、對他十分敬重的蔣介石頻頻送來的橄欖枝,毅然選擇與弱小的中共站在一起, 發表了震驚中外的討蔣檄文《請看今日之蔣介石》。1927年又投筆從戎,參加了8.1南昌起義軍,凜然不懼地與強大得多的國軍為敵。
這之後,他顛沛轉戰、反蔣、流亡、抗日、擁共,不論在書齋還是在政壇,都做得有聲有色,雖然他的私德令人不齒,但大節上也稱得上頗有風骨,再配上他才情如海潮、豪情似狂飆、 不可一世的衝天氣勢,確實堪稱 引領時代文化潮流的一代風流。
這樣一個人, 為什麽在49年建政之後, 竟然迅速頹然異變為另一個人, 再也看不到他的獨立人格, 再也看不到他的自由精神, 成了隻敢逢場作戲、歌功頌德的最大的禦用文人?
用趨附權勢滿足私欲來解釋,顯然邏輯上有不通之處: 當蔣介石權勢熏天、對他又異常器重的時候,他隻要略作姿態, 就可以富貴榮享!
說他是鍾情理想,情有所係,一片丹心為“革命“,為什麽又首鼠兩端,朝三暮四, 剛剛推崇了江青是”毛澤東思想偉大旗手“,轉眼之間就又把她改巘為”白骨精“?
顯然, 晚年郭沫若現象, 用個人的私德或理念並不能全然講通。引起郭沫若這種判若兩人的人格改變的原因, 是社會的係統文化問題。
一個流傳在社會上的故事可以把這個道理說得明白:
話說遠山大俠新出了一部《爽文集》,一時洛陽紙貴, 得知消息的江天就急赤白臉地加入了搶購的隊列。入列已畢, 心情遂安, 看一看前麵的隊列, 半個小時 後大概可以走到前台。
江天有辦法敷衍這番等待,手機在手嘛!左猜猜趙安吉之死的謎底,右聽聽大家揭秘的總理不舉辦答記者會的玄機, 抬頭間, 1個小時過去了,再看, 自己隊列的位置不僅未進,反而離前台更遠了!
當然要急著追問究竟, 原來是前麵有書店老板的一眾親戚、好友、熟人一直在不停地加塞!
“有人管沒人管?”江天有些不快了,就放開了大嗓門。
“稍安勿躁, 就好就好, 這幾位實在是有特殊情況,一個字, 急!三個字, 特別急!大家且紳士一點!“
江天素來性子慢, 有人管就好,反正今天還有閑暇, 正好讀讀王勃殺人的故事,再伴奏上V版那憂婉的美樂,也可與時光沉醉!——也就真的這樣沉醉了!,
再睜眼,已經是2 個小時後, 卻見書店內外, 已是 拳頭警棍瘋舞,怒嘯厲喝喧天 。待問端詳, 原來是書售罄時, 所有老實排隊的紳士都落得個溜溜白等! 有幾個 “紳士“怒了, 就開始了衝擊書店、 推翻書架,砸爛招牌的一係列暴動, 這當然觸動了的無所不包的尋釁滋事罪, 於是軍警出動,一應故事如儀發生。
江天當然也難免罹受小厄:當沉醉在V版美曲的時候, 頭上被某個不長眼的狗東西砸了幾個包!
“下次誰再讓我這樣裝紳士傻等,我就去他NND!” 摸著餘痛猶在的頭包,江天禁不住憤然罵一聲!
就是從那一天開始, 江天不再是紳士。
有點饒舌了!我要說的是:當一個社會的規則不再被尊重, 則社會的道德與良知就會喪失,因為做好人總要吃虧!同樣道理, 當一個社會隻剩下一種極權, 自由和尊嚴就不複存在,因為要自由尊嚴就得下牢獄。
再說回郭沫若, 郭沫若的為人中固然有一種沒有底線的自私,否則他就不會忍心在離開為他生兒育女、曾救他脫離死亡線的妻子幾個月後, 就重結新歡,從此幾十年對艱難中的異國妻兒再無一聲問候、再無一分錢的接濟。但如果沒有遭遇一統天下、口含天憲的極權,他仍可以活成另一個柏楊、李敖、梁實秋或者胡適,
極權讓他在古稀之年,失去了兩個他最器重也心愛的兒子,一個自殺,一個被鬥而死, 而在兒子最危險的時候, 做為父親, 他竟然令人鄙夷地默然任之 。
看他對日本妻、子一家的絕情就可以明白, 他這樣做的目的還是出於自保的自私, 兒子之死雖然可以引起他的若幹苦痛, 但他絕不敢邁過自保的藩籬行非常之事。
晚年的郭沫若一定咀嚼著無奈的苦痛,因為他的阿諛之態, 獻媚之辭,都是為了自保的逢迎。 所以, 他的諂媚模樣固然可鄙,但又何嚐沒有幾分可憐!這樣一個絕世之才,最後活成了一莖隨風飄擺的衰草,當其永辭人世, 靈魂一定是懷著深深的悲淒和遺恨吧。
附視頻:細說913林彪外逃之謎(35)// 張耀祠、肖奇明的證詞不能證明林豆豆說了假話 // 中央真的有人要林豆豆上飛機跟著林彪走?// 林豆豆的語言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