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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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文化散思:貪婪的投機者和真誠的傻子

(2023-11-12 19:24:50) 下一個

在中國漫長的曆史中有一個反複出現的特殊文化現象,這種現象在涉及到權力和政治的時候表現得最明顯:當最高領導人軟弱時,官僚尤其是高級官員就會乘虛而入,為領導人執行政策製造額外的困難。 他們會竊取他的權力,讓他成為一個傀儡,於是, 很多時候,強大的軍閥和/或太監就成為國家的真正主人。  而當領導者權力強大時,官僚和弄臣們又會不擇手段地溜須、捧屁,拚命討好,通過造神運動和英雄崇拜來哄取他的歡心。這種諂媚文化是如此強勁,堪稱世界無雙,以至於能讓違背人類基本認知和常識的肉麻文化,儼成時代的最強音,比如過去的“吾皇聖明臣罪當誅”,今天的“忠誠不絕對, 絕對不忠誠”之類 , 沒有人敢於公開質疑和反思。 

這大概可以歸源於中國人的特有的、最深得人心的活命哲學,一言以蔽之:“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好死不如賴活著” !換言之就是,隻要活著, 再無其他底線!為了財物, 管他媽的!(江天按:中國人的活命哲學當然還有很多, 但說到最流行最深入人心者, 非此莫屬)

邏輯很簡單,  由於權力在中國傳統的等級文化中的不言而喻的至高強勢地位, 這種活命哲學在現實社會中的發酵, 就隻能衍生出一個結果:為了物質利益和苟活, 絕大多數人都會漸漸成為某種程度的貪婪的投機者, 見了有權有錢的人就巴結,隻要可以獲利做哈巴狗又有何妨!見了失敗者就落井下石,非如此何能平衡自己卑微的心理!所以,阿Q明知閑人不會放過自己也要自稱蟲豸,而閑人們果然也不因阿Q自承賤弱而中止撞他的響頭。 這種生命哲學, 讓冷漠甚至幸災樂禍地 圍觀他人之不幸、把別人的不幸 引以為茶餘飯後的談資,成為一種常態,  而肯伸手來扶助一下的人卻從來極少。

為了攫取一點眼前的蠅頭小利, 就可以 公然哄搶別人不慎散落於地的錢財、就可以公然哄搶別人車禍後散落的貨物,甚至公然哄搶公司企業的工具或作物!這種在今天屢見不鮮的報道, 在我看來一定也是古亦有之,而並非什麽當今年代的新產品 , 隻不過因為過去的通訊不如今天發達, 曝光較少而已。 比如, 當年參加共產農運的底層民眾, 有幾個真的明白什麽是馬克思的共產主義? 他們中絕大多數人熱心參加“革命”的“大義”所係, 不過是因為可以無償獲取地主富豪的土地和財產罷了! 林彪四大金剛之首的花花太歲黃永勝,曾就亂搞女人,說過一句至今仍在一些圈子裏廣為流傳的名言:“封建社會管這事叫做寵幸,資本主義就叫腐化,我們就叫為革命獻身,其實,都是一回事,就是關起門來 x B!” ,黃永勝曾貴為中共的政治局委員和總參謀長,“革命”已經算革到最高層了,  這就是他對於“革命”的詮釋和注解,與魯迅筆下的阿Q對“革命”的理解也並無二致!

總之,這種活命哲學, 讓人們 隻要麵對一點點眼前利益,就忘記了自己的尊嚴和良知, 也不再有公平、正義、法治的存身之地。在這個傳統文化熏陶下的中國社會,再自然不過的社會現象就是:人情大於社會公平,權力大於司法公義,而最高權力的擁有者, 也就水到渠成的會化身為眾人膜拜的神聖。

這一點與信仰基督上帝(或者其他神明)的西方文化形成了鮮明對比。信仰的力量在於,  那些神明是否當真並不要緊, 要緊的是這些信仰可以吸引住了人們的身心,那些神明足以引起他們的敬畏。亞當斯密說過, 雖然人天生是富有同情心的,但同情心驅動的為他人著想的程度實在是小的可憐。事實上, 人們常常很想恃強淩弱,而權力和財富等很多東西也足以誘惑人們這樣做,因而,如果一個人心靈中沒有敬畏, 沒有確立正義的原則,則這個人就可以如同野獸一樣隨時準備攻擊他人。

不獨於此, 信仰還可以 同時堵死凡夫俗子把自己當成上帝並愚弄他人的途徑。 因為基督教文化的基本認定就是, 在上帝之下, 所有人眾皆有原罪,大家都是拉屎放屁會時常犯錯並最終難逃一死的凡人,這樣, 誰再想腆著個大臉忽悠眾人說自己是神聖,就很容易被大家視為騙子,又如何能建立起唯我獨尊的個人崇拜呢? 這就是為什麽越是不信神的國度的人們越沒有平等意識、越容易被騙子欺騙、越難建立平等、法治、民主的製度的最重要原因!

當然不能否認西方也有政教合一的黑暗曆史, 但我認為, 政教合一之所以導致了西方長時期的黑暗, 恰恰是因為那種體製形成了壟斷並曲解基督教教義的強權集團, 他們的特權以及為維護特權的所作所為等同於專製, 他們把自己打扮成上帝發號施令,其對自由思想的禁錮、對人權的踐踏, 與東方的專製皇權並無二致!

事實是,  政教分離才能真正地弘揚基督精神,因為這樣基督教義就逃脫了被少數人壟斷曲解並利用以濟其私的命運,才能真正實現基督教義中人與人之間的平等友愛和尊重。 按照耶穌啟示的教義, 人類, 即使是有真誠基督信仰的人, 一旦與沒有製約的權力不清不楚, 那也必然會走向腐敗和專製,乃至暴力。 今天伊斯蘭教已經世俗化的國家, 很少滋生恐怖主義的事實,也可以佐證這一點。 所以權力必須與宗教分離, 權力必須被關在籠子裏。   五月花號上那些對基督極端虔誠的清教徒,正是因為追求自己的信仰自由、逃避宗教專製權力的迫害, 才不顧生死來到了這片陌生之地,並締造了偉大的美國。

說到這裏, 也有另外一點也該申明, 貪婪的投機者,固然是中國等級文化的特產。 但因為中國的傳統文化中也並不缺乏仁義禮智信信 的教訓,所有, 還是有一定數量的真誠的傻子的, 這些傻子會用自己的生命踐行對自己信仰中神聖的那種忠誠!但他們的這種忠誠, 更接近於對人類良知的認定,與等級文化塑造的奴性以及貪婪無關。 比如大家耳熟能詳的海瑞, 就是用痛罵昏君來履行他的忠君思想的,但海瑞的這種“忠君” ,其實已經異化成普濟天下的大善大仁了(我知道海瑞並不是沒有缺陷的聖人)。

除此之外, 也還有另一類真誠的傻子, 他們對於那些帝王或人造神聖的崇拜也確實出於真誠, 所以, 即使這個人造的神聖在吹燈拔蠟、嗝兒屁朝樑後,許多曆史事實——比如由於他們的“理想“和惡政,曾餓死、慘害過以千百萬計數的民眾——已經十分清楚,他們仍然不會改變他們的崇拜之誠,而且,為了平衡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尊心, (發現被人愚弄總是不爽的!) 他們還要挖空心思地為其惡政編造各種貽笑天下的謬論, 自欺地保持自己的崇拜心理, 並可笑地試圖用以欺人! 這一類人, 與海瑞那類大仁大勇的“傻子”大異其趣, 離開對神聖的崇拜就活得無趣甚至活不下去, 是這類人最突出的心理特征, 從醫學的邏輯上推論, 這類人可能都有不同程度的抑鬱症, 而他們頭腦中用自欺幻化出來的聖人, 則是他們用來對抗抑鬱症的興奮劑,——屬於一種可憐的病態!崔永元一律稱之為傻逼, 這個著實值得商榷。

(附視頻:虎威!// 獅虎爭鋒 ?// 與老虎交朋友?// 暴力美學的觀賞!)

視頻2:從午後小睡說到睡眠的秘密 // 現代科學怎麽說? //睡眠的宗教解釋:a,深睡為何又名智慧地?b, 深睡也是一種入定, 但與人神合一的大寧靜及佛教禪定不同//深睡與疾病的康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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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江天雲月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誠信' 的評論 :
謝謝留言。 能請你說說美英法怎麽成功地搞個人崇拜了?主流輿論曾讓人們效忠過誰?我認為中國在這方麵確實比較特殊, 因此不能用“古今中外概莫能免”這樣的話來把它 泯於無形。
誠信 回複 悄悄話 "在中國漫長的曆史中有一個反複出現的特殊文化現象"

應改成 “在人類漫長的曆史中有一個反複出現的文化現象”, 古今中外, 無一例外。



江天雲月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友梨江莉' 的評論 : 謝謝您的鼓勵和精彩留言!
友梨江莉 回複 悄悄話 好文章。聽起來耳痛,但說的全是事實。

在經濟高速發展了四十年的中國,活著並且像個人一樣的活著,依然個很困難的事情。
不要說是發達文明的國家,就是很多不怎麽發達、不怎麽文明的弱國、小國,那裏的人活得也比中國人更像人。

舉凡世界上存在的歧視和不平等,在中國都可以找到。
中國是全世界歧視和不平等最多最甚的國家,對比一下中國窮鄉僻壤的農民和北京上海的權貴們的生活,結論就會清清楚楚。

本來,若一個國家經濟總體增長富裕了,國民的絕大多數,基本上是會普受恩惠的。戰後的日本、新加坡、台灣、韓國等等,都是這樣。但是中國不是,從來就不是。

所以那句幾十年前的電影台詞,今天的人們依然記憶深刻,因為,一點也不過時。

“活下去,像牲口一樣的活下去!”。至少說明,還有很多的中國人,活的還不如牲口。

為政者有意的製造並且能夠製造大量的傻子,是那個國家存在的先決條件。
和主義、信仰、思想、意識形態沒有關係。商君書多少年來被奉為圭臬,就是明證。
江天雲月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朱頭山' 的評論 : 謝謝留言討論。 其實, 對於你說的“崇拜和自由是人性的兩麵性”以及“得勢時巴結者雲集,失勢時常見落井下石屬於普遍的人性”的這些觀點, 我一點都沒有不同意見。 同樣, 我也並沒有中國人存在著有別於其他民族的特殊劣根性的意思。 這些你都誤解了。海外絕大多數的中國人都能如魚得水地適應並享受民主法治的社會,怎麽能說中國人的人格基因中有特殊的劣根性呢!

我覺得, 我們這裏探討的主題是, 究竟是是什麽東西 造成了中國曆史總在以“忠心”為文化符號的專製奴性社會中徘徊 (其突出社會現象就是出現一輪又一輪的個人崇拜),為什麽人性中的自私之惡, 一直在那片土地上長盛不衰。這是客觀的現實,不容無視。 我個人認為, 這不是因為中國人基因中有什麽特殊的劣根性, 而是因為中國的文化出了問題。
朱頭山 回複 悄悄話 崇拜和自由是人性的兩麵性,民主社會的人不會崇拜總統,但粉絲見了明星那個樣子,和紅衛兵見了毛主席沒什麽差別。我不同意你認為“貪婪的投機者和真誠的傻子”是中國人的特性,最近的奧本海默的電影就可以看出,他得勢是都是巴結者,失勢時都是落井下石的,這些應該屬於普遍的人性,而非中國特別的劣根性
回複 悄悄話 法,德,美是政教分離;英國則不徹底,。
江天雲月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朱頭山' 的評論 : 趨利避害固然是一切生物的天性, 但耶穌基督所啟示的基督教文明卻可以為人類的利己和自私設置底線和邊界。
奠定今天西方(以美國為代表)的法治民主 的基礎, 我仍認為基督教文明是重要來源之一(當然還有其他重要的因素), 以簽署《五月花公約》的那些遠渡重洋的英屬清教徒移民為例,由於有共同的超越功利的信仰, 即使在激烈的政治鬥爭中, 清教徒也可以保持足夠的相互信任和底線,避免你死我活式的鬥爭。比如羅傑·威廉姆斯和托馬斯·胡克爾與馬賽諸塞灣領導層嚴重矛盾,被驅逐。但馬賽諸塞灣領導層沒有對二人趕盡殺絕,這兩人也沒有謀劃暴力複仇,不像劉邦與項羽、或毛澤東與劉少奇等諸如此類的故事。 中國古人雖然也宣揚“和而不同”,曆代中國人都沒做到,但清教徒確實做到了。
許多民主法治的理論, 如洛克的《政府論》 、盧梭的《民約論》,許多都可以從神學理論,如加爾文的《基督教要義》中找到影子。
政教合一之所以導致了西方長時期的黑暗, 恰恰是因為那種體製形成了壟斷並曲解基督教教義的強權集團, 他們的特權以及為維護特權的所作所為等同於專製, 隻不過披上了一個上帝至上的偽裝,至於其對自由思想的禁錮、對人權的踐踏, 與東方的專製並無二致! 西方的發展在政教合一的“宗教”的影響力被削弱以後, 但這並不等於是基督教教義造成了那個漫長的黑暗時代,相反, 政教分離才能真正地弘揚基督精神。 按照耶穌啟示的教義, 人類, 即使是有真誠基督信仰的人, 一旦與沒有製約的權力不清不楚, 那也必然會走向腐敗和專製。所以權力必須與宗教分離, 權力必須被關在籠子裏。 五月花號上的清教徒, 正是基督教的極端虔誠的信仰者,他們因為要追求自己的信仰, 才不顧生死來到了這片陌生之地,並締造了偉大的美國。

至於出現膜拜的希特勒川普等的個人崇拜現象, 正好說明普及上帝之下人皆凡夫的重要性,如果人人都認定世人皆非神聖, 則平等民主意識才會常葆強勢。 這是一個複雜的問題,但簡單地否定基督教, 本人絕難苟同。
朱頭山 回複 悄悄話 趨利避損是一切生物的天性,並不是中國的國民性。基督教文明的西方,也出現了蘇聯和納粹兩個個人崇拜的極端,民主的美國也會選出川普這樣的人,很多人極端崇拜他,可能他明年還會當選。基督教在曆史就是統治者愚弄人民的工具,民主製度就是在反宗教的文藝複興中興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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