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狂人日記》另類談 (附:張巡也是“民族英雄”？）

…..我翻開曆史一查，這曆史沒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頁上都寫著'仁義道德'幾個字。 我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裏看出字來，滿本都寫著兩個字是'吃人……..

這句話想來大家都耳熟能詳， 出自魯迅的名篇《狂人日記》，魯迅先生將中國曆史說成是吃人的曆史， 人們總是理解為深刻的隱喻，如果僅僅隱喻，無論多深刻， 對於普通人的震撼都有點不鹹不淡， 但魯迅先生這吃人兩個字， 其實還有直白的本意。 如果隻從幽深的隱喻中找草蛇灰線，伏脈千裏，我想魯迅先生一定會焦急不安： 那不是這句話的全部， 這句話中的吃人兩個字， 是有血淋淋活生生的曆史證據的。

  吃人在中國文化中並不稀奇， 四大名著裏有三部都能找到斑斑點點，

 水滸傳裏， 就有好幾次描述吃人的場景，武鬆進十字坡， 饅頭餡兒吃出帶卷的毛發（人類的陰毛），—— 這孫二娘店裏加工程序太粗糙了 ， 質量把關怎麽能這麽差呢？李逵捉住歹毒的黃文炳， 一刀下去從他大腿上割下一塊肉， 蘸著炭火下酒，最後開膛破腹取出心肝做醒酒湯。 後者雖然意在張揚除惡揚善， 但讀來還是深感殘忍。

三國演義中，劉備劉皇叔落難， 逃亡山中， 一位老鄉聽說他是皇叔， 沒有什麽可以招待的， 就連忙把老婆殺了， 割了肉炒成一盤菜， 劉備吃的香甜， 次日離開時，才發現那個可憐的女人， 像被宰殺的豬狗倒掛在廚房裏。

西遊記中，唐僧經曆了九九八十一難，更是因為很多妖魔鬼怪都惦記著吃的唐僧肉，以便長生不老，至於妖魔鬼怪吃人，那就更是小菜一碟了。

（紅樓夢中我確實找不到吃人的描寫，用得上的隻能是吃人的隱喻， 比如迎春誤嫁中山狼， 狼是會吃人的，所以出嫁一年多，剛過二八佳齡的千金小姐就香消玉殞，至於香菱，金釵，晴雯等丫頭們的被逼而亡，那就更不在話下了—— 但都不是吃人的直白本意描寫， 曹雪芹還是雅致！）

說到這裏， 也許你會笑我這不過是小說家言， 是為編故事湊佐料的。 (—— 這也可以當成佐料來說？!) 但且慢， 真實的曆史證據中 ， 有遠遠超過小說故事的殘忍的事實。 比如說唐末發生的黃巢起義。

我們都知道， 黃巢這個儒生在屢次科舉不第之後，發出的“我花開後百花殺”這句殺氣騰騰的誓言。若幹年後，這個儒生果真就實現了這個充滿血腥味的誓言，僅在戰場上， 就有 數百萬人在他的屠刀下喪生。

大家戰場上廝殺喪生也還罷了， 最殘忍的是， 黃巢竟然以人肉為糧。

當黃巢兵敗， 在唐軍的進攻下撤出長安時，由於逃得倉皇， 沒有帶多少糧食。周圍唐軍在他到來之前又采取堅壁清野政策。 黃巢為了解決大軍的糧草問題， 就毫不猶豫地開始以人為食。舊唐書中記載， “賊俘人而食，日殺數千。賊有舂磨砦（zhài），為巨碓數百，生納人於臼碎之，合骨而食，其流毒若是。 …..自河南、許、汝、唐、鄧、孟、鄭、卞、曹、濮、徐、袞等數十州，鹹被其毒。” 就這樣，據保守的統計，黃巢在一年的時間中，就至少吃掉了三十萬百姓。 數十萬人被他和他的部下用舂碾搗磨成肉醬而大快朵頤。注意文中那段話：“生納人於臼碎之。”—— 這竟然也是同為人類可以幹出來的事！

黃巢還專門為這些被當作幹糧的人群起名為“想肉”，又叫“兩腳羊”。

說來黃巢如此這般的行為在中國曆史上絕非僅有，比如漢代有喜食人肝的趙思綰，據說一生吃了66個， 有時候人肝入肚， 人還沒死。 又比如 隋代末期起義的朱粲，他曾說過一句名言：“食之美者，寧過於人肉乎！”（唐《朝野僉載》），再比如張獻忠的吃人和屠川。

但其實這都算不得吃人的極品， 真正讓中國的吃人文化進入“超凡入聖”境界、或且也“冠譽”全世界古今曆史的， 還得說是張巡守睢陽， ——  吃人竟然也能吃出千古傳頌的“民族英雄”！嗚呼！

行筆至此，心情沉重，為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 為同為人類的殘忍和不幸。最近看一個美國電視劇，描述的是一個女子誤入石陣，穿越回十五世紀，親身經曆冷兵器時期的戰爭，滿屏的強暴、殺戮、血腥和殘忍！ 人類有幸脫離了獸性， 走進文明時代，凡有良知者，都應該唾棄曾經的不脫動物本能的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 珍重文明之不易，為明天的美好，呼喊出我們各自的聲音。

（圖片選自網絡）

（附視頻：曆史恥辱的一頁，吃人吃出的民族英雄——張巡守睢陽 // 評價古人應該使用什麽標準？// 什麽是人類的大義和榮耀 // 皇家衛隊和愛國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