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大海的小街——綺夢煙台之二

   冬天應該不屬於做夢的季節，所以我一直都弄不清那次奇遇是不是一場夢。

   是幾年前的一個冬天，騎著單車的我無意中闖入了一條從未踏入過的小街。記得那次騎著車子從嘈雜的紅利市場出來後，世界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路上行人不見了，正適合我邊騎車邊想一些事情，我就是在那時拐入那條小街的。麵對眼前陌生的街景，我突然感覺受到了嘲弄，在這個小小的城區，竟然還有我未曾來過的地方。慢慢騎過去，小街的盡頭竟是大海，停下車子往下看，翻著白浪的海水深不可測......遠處劃來一艘木船，漸漸靠近腳下，木船上載著五、六個人，有男有女，甩上來一條繩子，要我幫忙把繩子拴在街口的那個石樁上。拴好船繩，幾個男的先爬上來，用繩子將船上的東西提了上來，隨後幾個女的也爬了上來，看著我卻都不說話，像是猜到我會先發問。問過後才知道他們是從對麵的芝罘島上劃過來的漁民，每星期劃過來一次，隻為了將捕來的魚蝦在紅利市場上賣出好的價錢，然後再買些蔬菜及生活用品帶回去。其實不說我已看出他們是漁民，男的臉色黑紅，女的稍微白淨，頭上裹著圍巾，完全不像市區人的裝扮。先前甩上船繩讓我幫忙的那個男人用布滿裂紋的手從木箱裏抓出一條大魚要送我，被我謝絕了。早知道對麵那小島上住有人的，隻是想不到他們依然過著艱辛的漁民生活，而生活的艱辛卻讓他們變得更加善良與憨厚，另外，他們那隻用劃槳作動力的木船看起來也太小，似乎承受不住太大的風浪......幾個漁民提著裝滿魚蝦的箱子朝著紅利市場的方向走去，起浪了，一個巨浪打來，海水淹沒了腳下的路麵，我隻得退出那條別致的小街，離開時特意觀察了一下小街的方位，應該是在紅利市場與漁業公司之間的位置。記住了方位以後再來找就容易了，在這個生活了幾十年的城市裏還能發現一條陌生的街區，想起這事還是感到有些詫異。在那之後的日子裏，雖然仍惦記著那條通向大海的小街，卻一直沒抽出時間再去那兒，我終將會再看到它，隻要這個城市還在......

   直到紅利市場拆除後，我才知道我的願望破滅了，那天當我再去看時，從紅利市場到漁業公司的大片房屋都已不見了，曾經蓋在海堤岸邊沿上的那片房子也被拆除了，被房子遮擋住的美麗海麵時隔多年後再次呈現在了眼前，這麽多年來，大家已忘記了這裏還有海邊。

   至於那條小街，看來是不可能找到了，這多少讓人感到遺憾，而同樣遺憾的是我一直都不能確定那條通向大海的小街是否真的存在過，那次奇遇究竟是夢境還是真實發生的事情——如果趕在紅利市場拆除前去找一下那小街就好了，是不是夢一下就知道了。
       
   其實那是不是夢已不再重要，生活本身就是亦真亦幻，憑借幻想，我們可以彌補現實中的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