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西南河——綺夢煙台之一

   每當盛夏時節午睡時，我都會做一些不切實際的夢，為什麽偏偏是在盛夏時節，為什麽偏偏是在午睡時，我也琢磨不透原因，但我喜歡那種夢，那些白日夢通常會令人感到愜意——在夢裏，西南河上已沒有了蓋子，河堤岸的邊沿新加了護欄；每隔一段距離，會出現一些通向河裏的台階，供人們下河取水；穿越主要街區的地方有橋梁供行人與車輛從河上通過；清澈的河水緩緩向北流去，在河流的入海處，人們悠閑的站在海邊觀看著河水怎樣與那海水交融在一起......當然，這些美好的畫麵隻會在夢中呈現。
    
   記得有誰說過，一座城市至少得有條河流才更像是座城市，可如今，煙台市區卻早已沒有了河流。追溯到上世紀中葉，煙台市區並不缺少河流，自西向東曾有許多條南北流向的小河穿城而過，而對我來說，能在心裏留下印象的隻有西南河，這是因為小時候家就住在西南河的南端。那時候的西南河還沒有加蓋子，搞不清西南河的源頭在哪，但我們家附近的那段河水還是較寬的，隻是並不太深，那一段河也被人們稱作鴨巴子灣，每天都有成群結隊的鴨子在河裏嬉戲覓食。印象最深的事情是在河裏捉魚，將一個拴著繩子的玻璃瓶放進河裏，裏麵放點誘餌，看到小魚跑進去後就趕緊提出水麵，那一瞬間真是好開心！那時周遭的居民都來這裏洗衣服。也有不怕遠的，會挑著衣服趕到更南邊的上遊去洗，那兒是從山體上下來的水，很幹淨，可直接飲用，洗出的衣服又香又柔軟。河流的歸宿當然就是北邊的大海了，在河流北端市中心的位置，河的兩邊上築有堤岸，由於兩邊堤岸上的居民常往河裏傾倒汙水和垃圾，那段河水開始變髒，枯水季節甚至會發臭，有時小孩子也會不小心掉下河裏去，這些或許是導致西南河最終被加蓋的真正原因，但這實在不是河的過錯。在我入學以後，位於市區的西南河已完全被蓋子封了起來，蓋子上鋪設上了瀝青，昔日的河道變成了一條寬闊的馬路，成為一條穿越市區南北的主要幹路。當然，路的名字仍叫西南河，而那條真正的河卻從此被徹底封存了起來，連同我依稀的記憶。如今的煙台市區已經再也找不到一條南北流向的河了，全被加蓋封了起來，都變為了真正的下水道......作為海邊城市，煙台市區也同樣擁有很長的海岸線，可如今，自煙台山往西的那段海岸線已不見了——那段海堤岸被一排排破舊的房子所占據，房子前麵就是專賣海鮮的紅利市場，來紅利市場買海鮮的市民也早已忘記了房子背後就是寬闊的海麵，而這裏正是西南河的入海處。
    
   如果說西南河的消失令人遺憾，河水入海處的這片海麵被遮蔽同樣的讓人遺憾，而真正的遺憾則是我們隻能夠在夢中彌補這種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