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囈語
旅美三十五年，如今閑雲野鶴安度晚年，偶得文思泉源，盼借此博客平台抒發，自娛自樂，也求高手斧正。
在小學階段，為了給女兒“素質教育” ，開頭我們也不免落入俗套，有一段時間也不考慮女兒的興趣愛好，什麽時髦讓學什麽，琴棋書畫樣樣試，但最後發現發自內心喜歡並有點天份的是繪畫，大約是DNA起作用，畢竟爸爸是挺不錯的畫家。於是慢慢的推掉其它業餘愛好班，課餘隻專注中文和畫畫。這兩樣得以持之以恒堅持下來。在劍橋中文學校學中文時，貝貝表現還不錯，能工工整整寫中文作業，能寫小短文，盡管缺乏學習母語的環境和中美文化衝突也讓她有些困惑。有天她遲疑地問我“為什麽中文把人肉叫做雞肉（肌肉），那雞肉又叫什麽肉呢？” 弄得我捧腹大笑，中文同音字和四聲發音的確容易令人迷茫呀！還有一次，她問我“為什麽雞的爸爸叫公雞，人的爸爸不能叫公親（父親）？” 這麽啼笑皆非的問題弄的我一時也答不上來，她還搞笑給我看一張稿紙上的題目“我的公親”，說是準備用中文寫寫爸爸，看來這孩子很醉心中國文化，也很有幽默感！我有時也和她一起背唐詩，欣賞中國書法，給她解釋諸如“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失之東隅 收之桑榆”， “天行健 君子以自強不息”， “地勢坤， 君子以厚德載物”之類的古人勵誌名言，鼓勵她學習和理解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我自己也趁機溫習一下淡忘的中文精華。
女兒在美術上的確有些天份，小學六年級時，American express 信用卡舉辦“健康早餐”命題的全美兒童繪畫比賽，貝貝居然中獎了，成為全美六個優勝者之一。獎品是帶著父母一起去佛洛裏達迪斯尼樂園免費遊玩！那一次身為她的父母的確有些小驕傲，全家成了VIP（非常重要的人物），第一次享受加長豪華禮車接送機場來回的待遇，免費坐飛機，免費住高級賓館，還有專人帶隊免費遊迪斯尼樂園三天，雖然我們全家之前已經玩過迪士尼，但高規格的VIP待遇畢竟有許多驚喜，居然這麽早就已經在享女兒的福啦！
在孩子成長過程中，我們並沒有很push，強推女兒，我隻是對她說過幾次類似“ 爸爸媽媽來到美國從頭開始很辛苦，你是中國女孩，我們知道你很聰明，你要乖、要努力”，她聽進去了，學校的功課根本不用我們操心，每年都是全優，從小到大沒上過任何課後補習班，除了在繪畫上爸爸給予一些點撥。我們還有意培養她的動手能力和獨立精神。多數時候是全家一起玩兒似的，如一起裝家倶，一起煮個新奇的菜，一起修理罷工的小家電，既是寓教於樂又是親子活動，其樂融融。這樣的耳熏目染，女兒也很有好奇心和動手能力，喜歡鼓搗電動玩具組裝整修。那年她才六歲多，我們郵購了一個辦公轉椅，拆出紙箱後，我和她爸一個外出，一個在樓下廚房做飯，她一個人悄悄地研究說明書，撥弄了兩個多小時，居然獨自組裝成功，同住的幾位鄰居美國研究生都大為驚訝，這張轉椅我們用了二十多年。後來搬新家，買了一套兒童臥室家具，除了搬迭沉重的parts組塊，大部分連接組裝都是她自己在半個多月內完成的。不過小人兒也會虎頭蛇尾，最後一件書桌拖了很久還散落在地上，由爸爸最後打掃戰場。看著滿屋新家具大多數由自己親手組裝，女兒很是自豪，我們也及時給予表揚和鼓勵。
家裏的電腦和小電器罷工了，都先通知貝貝查看找原因，她會嫻熟使用萬能表檢查出故障，然後由爸爸和她共同修理，自然通電的危險活兒非爸爸不可了。這方麵我特別拙笨，貝貝很早就可以當我的師傅，哈，所以我們有時候是亦師亦女亦友啦！
都說女兒要富養，長大後才能眼界開闊成為優秀的成功女性。但是有位老美朋友說：適當的讓孩子在成長過程中感受到失望，對塑造她們的性格是必要的，可以使她們更加堅強，不怕挫折從而可以更好的了解人生。所以“Bring up the kids with disappointent”這句名言， 即讓孩子在失望中長大，就成為我養育孩子的寶典。除了不讓孩子在物質生活上予取予求，提倡勤儉持家，我也認為富養不僅僅是指衣食住行方麵的，應該還有加強精神食糧方麵的：譬如全家一起去看畫展，聽音樂會，特別是去國內外風景名勝區旅遊。我們每年至少出國遊一次，國內遊二次，那些年帶女兒遊覽了中國的多個大城市和名勝古跡，去過北京、上海、廣州、深圳、重慶、福州、蘇州、杭州、成都、南京、武漢、昆明、大理、麗江、鳳凰。到過名山大川，爬過北京長城、玩過蘇州園林、杭州西湖、九寨溝、張家界、黃山等。每去一處都事先讓她做功課，了解當地名勝古跡的曆史文化和風土人情，若有中文看不懂的，我們就讓她查字典，還幫她製訂旅遊攻略。除了遍訪美國東西海岸的風景勝地，也一起遊過國外二十多個國家的名城如巴黎、倫敦、羅馬、馬德裏、盧森堡、巴塞羅那、阿姆斯丹、鹿特丹等城市。
八九歲後貝貝就會擔負起策劃旅遊，尋找廉價機票，訂旅館找飯店當小導遊的責任，我們有意讓她學會計劃和統籌，她英文溜，很開心地參與決策，輕鬆地在玩樂中長了許多知識。在旅遊中像所有的青少年，她也喜歡特立獨行，與父母的興趣愛好不同，也有睡懶覺發小脾氣等不合拍的狀態，我和先生想出一個辦法，讓女兒當旅遊group leader， 封她當旅遊小組長，由她決定上什麽景點玩多久，合影幾張（她最怕抓她照合影），不過她提出來這樣不公平，她負太多責任，提議三人輪流當組長。就這樣，所有的全家旅行不但長知識開眼界，還是每日歡聲笑語的親子行，貝貝喜歡攝影和畫速寫，每次都滿載而歸，成為美好雋永的回憶，伴隨著我們一生一世。
小學六年級時，她的學業與玩電腦玩遊戲並進，不但在校學業全優，中文讀寫和繪畫藝術都得過獎品。有一天她自己回家講，準備去考ISEE進波士頓最牛的拉丁高中，這所美國最古老的學校當時是波士頓排名#1，全美top10的公立高中。我們一查離考試時間隻有不到三周，別的有意報考的孩子都在上補習班了，太遲了隻好自己上馬，我去書店買了英數考試大全，與女兒一起通讀，做試題二三遍。由於她自己有motivation, 即主觀能動力，學起來特別認真有效。考完幾周後收到拉丁高中錄取信，赫然發現那屆在二千多的考生中擇優錄取300名，貝貝名列第六！作為沒有參加複習班的無名小學的學生，這是相當意外的好成績，也為今後考上哈佛大學奠定了基礎。拉丁高中教育質量有口皆碑，培養出幾任美國總統和議員等名人，也是哈佛大學的搖籃，每年優秀拉丁畢業生進入哈佛大學的都達到二十名左右，此是後話。
順利入讀拉丁高中，貝貝仍很努力，學業不需要我們操心。當時學校的作法是每個月各科考試成績都在校走廓公開排名貼Ranking, 給學生們很大壓力。我去過幾次學校，見到女兒的名字都在前5%。很欣慰，但也很置疑校方的作法。我們從未要求女兒要考第一名，隻是告訴她“爸爸媽媽相信你很聰明也很努力，做你最好的就行了！” 記得高三那年，有位亞裔女生患了憂鬱症自殺，據說本來是學霸，因病成績下滑排後，年紀輕輕竟走了不歸路。女兒平常和這孩子玩得不錯，悲傷哭泣兩天沒有上學，還推掉了一個提供四年全獎的大學麵試。我們當然也悲憤有加，趕快聯係學校，校方也電郵給我們追悼和安撫信件，駐校心理醫生也打來電話疏導，從此以後學校取消了公布考試排名的做法。可見引導孩子不以分數為競爭目標，有正確的學習態度是多麽重要！
當然女兒也不是十全十美的，也有青春期的叛逆，上中學後我發現她有很嚴重的拖延症 procrastination, 每天放學回來不是先做功課，而是玩電腦看電視，和同學煲電話粥，那時還沒用手機，常常見到她半躺在床上抱著貓，電話線纏在腳趾頭上，神采飛揚地不停打電話，玩到十點多才開始做作業，但即使再困再累，寫到半夜二三點她也會完成作業。為糾正這個壞習慣，我不慣她，母女進行痛苦的拉鋸戰，最後終於讓她慢慢變得自律，養成了及時完成作業，早起早睡的好習慣。
學校的課業壓力很大，每周要求閱讀五六本書，波士頓市圖書館專門有幾排書架上擺放了拉丁中學生各階段必讀名家作品，要求讀後縮寫小說並寫讀後感。所以每天放學後她從學校坐巴士直達圖書館，一邊還書借書看書寫筆記，一邊等待我下班了開車去接她回家。每天傍晚在車上這半個小時，成為了最好的親子時光，我們不失時機地交流一天的學習和工作狀態，聊天說笑，說是母女勝於朋友。女兒的學校生活和需求，大都是在這時段互動時發現並處理的。
高中階段也有不少亮點，貝貝成為拉丁校刊的美術主編，幾乎每期都有小作品發表，平常也給市裏報刊雜誌投稿，有一次劍橋市成人教育中心舉辦畫展，還用她的習作印成請柬呢！她也參加全美網上繪畫大賽，贏得二等獎和$250的債券作獎勵，正好教她怎麽理財。她還參加校際作文比賽，有一次全美8年級數學比賽得了一等獎。她也喜歡物理，七年級時參加波士頓教育局舉辦的科技大賽，她別出心裁讓我買個大鐵鍋，運用剛學到的聲光電知識，裝了個接收器，又向爸爸借了攝影三角架裝上，用以接收並放大遠距離的細微聲響。奇妙的設計和獨特的造型，引來了眾多觀眾的交口稱讚。
除了學業，她也積極參加拉丁學校的多元化社團，學唱歌、繪畫、打太極拳、做瑜伽、打乒乓球等。畢業晚會典禮上她一展歌喉唱了“跑馬溜溜的山上”和“九十九朵玫瑰”，這是花了幾十個小時的課外時間，拜著名女高音歌唱家鄧桂萍為師學來的，很有中國情結。美國孩子們雖然聽不懂，但優美的旋律和貝貝的女中音，還是博得了久久的掌聲，把晚會推向高潮！
在畢業班的才藝表演中，女兒的絕活，油畫速寫人像，45分鍾完成一幅老師的彩色油畫頭像，神態惟妙惟肖，色彩光線都達到一定的水平，被母校所收藏。貝貝在那年暑假裏還手繪裝訂了一本自編故事的連環畫冊“親吻不到自己手外肘的孩子”，故事引人入勝，人物栩栩如生，參加不知什麽展覽時被波士頓美術館發現，居然來信出價要收藏，要知道此博物館是全美第四大，作品能被收藏對成年知名畫家來說都是莫大的榮耀，可是小妮子平常心，回信講自己花很多時間繪製，是自己的最心愛的work, 不想賣！我們當然支持她的決定，所以至今還自己珍藏著。
此外，高中時期值得一提的還有另外一個亮點。由於女兒從小比較羞怯，不大在人前說話。正好拉丁中學有一門計分的課目叫“declamation”, 即朗誦和演說課程！喔！太好了，女兒正好需要這種增強自信心的正規訓練！於是我們經常當觀眾，讓她課後在家預習演說，從開頭的羞澀，磕巴到後來的神采飛揚，自然流暢，從勉強完成作業的心態到真正喜歡這門課，再到畢業典禮上學校宣布：女兒評上演說最高獎，得到一筆不菲的獎學金。（待續）
2023年1月於洛杉磯
問好慧玲。
我兒子小時候有次問我，媽媽，那個NBA大個子為什麽叫要命？要命不是不好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