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男人為什麽越來越不相信愛情？

芝加哥的冬天來得悄無聲息，像一封未署名的信。邁克爾·哈珀裹緊黑色羊毛圍巾，推開河濱咖啡館的門，寒風在他身後打了個旋。三十九歲的他是一家谘詢公司的財務分析師，單身，住在市中心一間現代化的單身公寓。生活對他來說是一場精心計算的棋局，每一步都謹慎而有目的。

他點了一杯黑咖啡，選了個靠窗的座位，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瀏覽今天的財經新聞。邁克爾的日子總是如此：工作、健身、偶爾與朋友喝杯啤酒。他的社交圈雖小但可靠，至少他認為是這樣。手機屏幕亮起，一條消息跳了出來——來自他的大學好友丹尼爾。

“今晚有個酒會，過來吧。金融圈的人，氣氛輕鬆，還有個女孩我想介紹給你。”消息末尾附了個笑臉。

邁克爾皺了皺眉，敲出回複：“又在當紅娘？上次那個‘完美女孩’把我微信拉黑了，說我‘太冷漠’。”他按下發送，腦海裏浮現那次約會的畫麵：對方滔滔不絕地講她的旅行博客，他卻隻覺得她在炫耀。

丹尼爾很快回複：“這次不一樣。克萊爾，32歲，律師，獨立又風趣。你總得試試，兄弟，別老一個人。”

邁克爾盯著屏幕，猶豫了片刻。他不是沒想過戀愛，但他對現代約會的複雜規則感到疲憊。網上充斥著關於“情感操控”和“約會陷阱”的討論，X上的帖子更是讓他覺得女人似乎總有隱藏的動機。他歎了口氣，回複：“好吧，地址發我。但別怪我沒提醒你。”

酒會在一家位於盧普區的高層酒吧舉行，落地窗外是芝加哥河的夜景。邁克爾穿著一套深藍色西裝，準時到達。他不喜歡遲到，也不喜歡被人牽著鼻子走。丹尼爾很快找到他，把他介紹給了克萊爾·文森特。

克萊爾一頭利落的短發，穿著簡潔的灰色連衣裙，氣質冷靜而專業。她端著一杯紅酒，微笑著伸出手。“丹尼爾說你是數字天才，邁克爾。財務分析聽起來很有挑戰。”

邁克爾握了握她的手，禮貌地回應：“還好，主要是跟數字打交道，比跟人簡單。”他試著讓語氣輕鬆，但心裏已經開始分析：她的微笑是真誠的，還是那種職業化的客套？

他們聊起了工作、城市生活，甚至是最近的藝術展。克萊爾談吐得體，偶爾拋出幽默的評論，讓邁克爾不自覺地放鬆下來。她提到自己喜歡收藏老式 vinyl 唱片，尤其是爵士樂，這讓邁克爾有些意外——他也有幾張Miles Davis的珍藏版。

“你居然也喜歡《Kind of Blue》？”克萊爾眼睛一亮，“我每次聽《So What》都覺得自己像在老電影裏。”

邁克爾笑了笑，第一次覺得這場對話沒那麽像“麵試”。酒會結束時，克萊爾主動提出交換號碼。“我下周要去一個爵士俱樂部，你有空可以一起來。”

“聽起來不錯，”邁克爾說，但語氣裏帶著一絲保留。他送她到電梯口，禮貌地道別，心裏卻在想：她為什麽這麽主動？是真感興趣，還是有什麽別的打算？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開始頻繁發消息。克萊爾會分享她聽的新唱片，或是工作中遇到的小趣事。邁克爾回複時總是簡潔，保持禮貌但不投入太多。他告訴自己，這隻是試探，不能太快放下防線。他曾在X上看到過一個帖子，標題是“小心那些太完美的女人”，裏麵列舉了各種“紅旗”：過於熱情、過早分享個人故事、甚至是主動邀約。他不確定克萊爾是不是“太完美”，但他決定保持警惕。

周六晚上，邁克爾應邀去了克萊爾的公寓。她提議在家聽唱片，配點紅酒，氣氛隨意。克萊爾住在湖景東區一套複古風格的公寓，牆上掛著幾幅黑白攝影，唱機旁整齊擺放著一排唱片。邁克爾注意到她桌上放著一本《The Big Short》，旁邊還有幾頁手寫筆記。

“你還在研究金融危機？”他指著書問，語氣半開玩笑。

克萊爾笑了起來。“算是吧。工作需要了解市場動態，閑暇時就當消遣。你也讀過？”

“當然，”邁克爾說，“不過我更喜歡真實的數據報表，比書裏那些戲劇化的故事可靠。”

她點點頭，遞給他一杯酒。“你很務實，邁克爾。我喜歡這種特質。”

這句話讓邁克爾心裏一緊。喜歡？她為什麽這麽快就用這個詞？他在X上看過類似的警告：女人用甜言蜜語拉近距離，然後讓你放鬆警惕。他抿了口酒，決定轉移話題。“放張唱片吧，你挑。”

克萊爾選了John Coltrane的《Blue Train》，音樂緩緩流淌，房間裏彌漫著溫暖的氛圍。他們聊了很久，從音樂到童年回憶，邁克爾發現克萊爾似乎真的很真誠。但當她靠得稍近，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臂時，他本能地僵住了。

“怎麽了？”克萊爾察覺到他的變化，語氣平靜但帶著一絲疑惑。

“沒什麽，”邁克爾笑了笑，掩飾自己的不適，“隻是酒有點上頭。”

但他心裏清楚，這不是酒的問題。他想起了三年前的那段感情——他的前女友琳達，起初也是這樣溫柔體貼，直到他發現她在用他的信用卡偷偷購物，還背著他跟別人曖昧。那次背叛讓他學會了一件事：信任是奢侈品，尤其是在女人身上。

晚上結束時，克萊爾送他到門口，笑著說：“今晚很開心，邁克爾。下次我來挑個地方？”

“再說吧，”邁克爾回答，語氣比他預期中更冷淡，“最近工作有點忙。”

回家的路上，他在手機上翻看了克萊爾的社交媒體。她的X賬號沒什麽特別的，主要是工作相關的轉發和幾張風景照。但他注意到她點讚了一篇關於“現代女性如何平衡事業和感情”的文章，裏麵提到“選擇性單身”和“高標準”。邁克爾冷笑了一聲，心想：果然，她可能隻是把我當備選。

接下來的幾天，克萊爾的邀約越來越頻繁，語氣依然友好，但邁克爾開始故意拖延回複。他告訴自己，這不是針對她，而是保護自己。他在網上搜了“如何判斷女人是否真誠”，找到一堆建議：觀察她的消費習慣、查她的過往關係、甚至是測試她對金錢的反應。他甚至考慮過問丹尼爾關於克萊爾的背景，但覺得那樣太刻意。

一周後，克萊爾約他去一家新開的餐廳吃飯。邁克爾去了，但帶著一種審視的心態。點餐時，他故意選了最便宜的菜，觀察克萊爾的反應。她似乎沒在意，點了份沙拉和主菜，還主動提議AA製。表麵上一切正常，但邁克爾卻覺得她在“表演”。當她提到下個月要去倫敦出差，順便看場音樂會時，他立刻想到：她在炫耀，還是暗示我該請她？

飯後，他們在餐廳外道別。克萊爾看著他，語氣認真：“邁克爾，我感覺你有點疏遠。是我做了什麽讓你不舒服嗎？”

邁克爾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麽直接。他本想敷衍過去，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我隻是覺得，我們節奏有點快。我需要時間。”

克萊爾點點頭，眼神裏閃過一絲失望。“我明白。隨時告訴我你的想法，好嗎？”

她轉身離開，邁克爾看著她的背影，感到一種莫名的空虛。他回到家，打開X，刷到一篇熱門帖子：“為什麽美國男人不再相信愛情？”下麵的評論裏，有人提到“女人的套路”、有人抱怨“約會像博弈”。邁克爾點了個讚，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

幾天後，丹尼爾打來電話。“克萊爾說你們沒戲了，兄弟，到底怎麽回事？她可是個好女孩。”

邁克爾沉默了一會兒。“我不知道，丹尼爾。也許我隻是不想再冒險了。”

掛斷電話，他站在公寓的陽台上，俯瞰城市的燈火。他想起那些數據：近65%的美國單身男性表示，他們對建立親密關係感到猶豫，因為害怕被利用或背叛。他曾經覺得這很極端，但現在，他覺得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在芝加哥的這個寒冷夜晚，邁克爾選擇關上心門。他告訴自己，這不是克萊爾的錯，也不是任何女人的錯。隻是這個世界太複雜，而他，已經不想再猜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