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量子糾纏的男人

我命由天不由我?天是什麽?我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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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林盡頭的診所

(2025-08-09 10:34:04) 下一個

 

那天,海霧正從太平洋那邊悄悄湧過來,沿著懸崖和鬆林的縫隙,像一條白色的呼吸,緩慢地進入山穀。

我背著小包,沿著鬆針鋪成的小徑走了一個多小時,鞋底已經被鬆脂的味道染得厚重。山穀深處,有一棟被霧和時間共同包裹的木屋,門口掛著一塊木牌,刻著幾個幾乎看不清的字。人們說,這裏住著一個會用自然療法治病的老人,他治好的,往往是醫院束手無策的病。

 

我敲門時,門自己開了。屋裏並沒有人,隻有一陣淡淡的檀香氣,和窗外傳來的鬆濤聲。等我轉過頭,就看見他正坐在屋外的木椅上,看我,就像看一棵樹。

他笑了一下,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坐下,先別說話。”

於是我坐下,第一次意識到,原來沉默是有聲音的。風吹過鬆針,細碎的響聲像雨,又像遠處的海浪。我感到胸口裏積了很久的石頭,有一點鬆動。

 

“你為什麽來?”他終於開口。

我說了自己的病——一種慢性神經症,西醫說隻能終身服藥,控製症狀。我試過藥物、理療、飲食調整,病情像潮水一樣,一時退去,一時湧來。

“藥治的是表,冥想治的是根。”他說,“要不要學?”

我點頭。

 

第一天,他讓我坐在木屋旁的鬆林裏,麵對著遠方的海霧,雙手輕放在膝上。

“什麽都別想。”他吩咐。

可是一閉眼,腦子反而比平時更吵,雜念像潮水湧來。過了不知道多久,他走過來,輕輕敲了我的肩,“你在和自己打架。”

他教我一個很簡單的法子——跟隨呼吸。吸氣時數一,呼氣時數二,一直到十,再從一開始。

“心不可能一下子安靜,但它會像水,慢慢沉澱。”

 

日子一天天過去,冥想成了每天的儀式。早晨的霧還沒散時,我會坐在院子裏的木椅上,閉眼聽鬆濤;中午,他讓我在陽光下站一刻鍾,讓光落在臉上;傍晚,再在森林裏走一圈。

冥想讓我第一次看見自己的呼吸,也看見了那些我以為是“我”的東西——焦慮、恐懼、懷疑——原來都隻是飄過的雲。

有一天下午,我忽然覺得身體裏有一股暖意,從胸口一直流到手指。那是多年未有的輕盈感。

 

木屋裏還有幾個和我一樣來療養的人。一個年輕畫家曾被抑鬱困了三年,在這裏學會了用冥想畫畫——不是畫眼睛看到的,而是畫呼吸裏的光影。一個退伍軍人,雙腿中彈,行動緩慢,但每天清晨都能第一個走進鬆林冥想。他說:“這裏的安靜,比戰場上的勝利更珍貴。”

我們偶爾會一起吃飯,更多時候各自坐在院子裏,閉著眼,像一排等待日出的石頭。

 

有一次,一個年輕醫生來訪,帶著厚厚的病例本和質疑。他問老人:“你能治愈這些病嗎?”

老人搖頭:“病是人生的一部分,冥想不是把它趕走,而是讓人和它和平相處。”

醫生沉默了很久,把病例本合上,坐在一旁,第一次學著閉上眼。那一刻,我看見他的肩膀慢慢放鬆下來,就像卸下一副看不見的盔甲。

 

三個月後,我的症狀明顯減輕。不是奇跡痊愈,而是我學會了在發作時,不讓恐懼先占據身體。我知道如何用呼吸化解顫抖,如何在夜半失眠時安撫自己。

離開的那天,老人給了我一本小冊子,裏麵隻寫了幾句話:

“晨行一步,暮息一念;

飲水如泉,進食如禮;

病是門檻,心是歸途。”

 

我背著包走下山,鬆林像一條通往海的長廊,陽光透過枝葉,灑在我的肩上。風很輕,我的呼吸很深。

 

 

 

法律聲明

本文所述方法僅為個人經曆分享,不構成任何醫療建議。如因模仿而在冥想中睡著、錯過公交、被鬆針紮到,作者概不負責;若因實踐而導致心情變好、脾氣變小、生命質量提升,純屬意外驚喜,與作者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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