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了,室外依然冰天雪地。多倫多真正的春天總是姍姍來遲,但此刻姥爺的心裏卻春意盎然。自從寶寶你呱呱墜地的那一刻起,春天就已經駐留姥爺心中!
‘真是有苗不愁長’ ,一晃兒寶寶你已經百天了!根據中國傳統,在這個日子,家裏應該宴請親朋,分享喜悅。但由於疫情,這個儀式隻能放棄。姥爺送你一件特殊禮物:信,一封寫給寶寶的信,記錄下你初臨人世的點點滴滴,以及姥爺的內心感受。
你降生了,姥爺去單位上班,一同事微笑著迎上來:恭喜你,成功人士!她看我一臉茫然,補充道:作外公了。噢,原來是這個成‘公’人士。姥爺喜歡這個稱謂,聽起來足可以亂真!
姥爺見你的第一眼,印象深刻。那是你出生的第二天,從醫院回來,爸爸推開門,輕輕地把籃子放到樓梯邊。籃中的你,正在熟睡,粉嘟嘟的小臉,翹翹的鼻子,噘噘的嘴巴,尖尖的下巴,活脫脫精美的工藝品。那時姥爺剛剛‘楊康’,獲準的待遇:隻能戴著口罩,遠遠地看你。望著為你忙忙碌碌的姥姥媽媽爸爸,姥爺插不上手,不免有些遺憾。但姥爺並不著急,因為姥爺有特長:很會哄孩子玩。姥爺的妹妹,你的姑姥姥,比姥爺小八歲。當年姥爺出去玩,家裏要求必須帶上她。有時正在玩興上,她鬧著要回家。姥爺會說:別回去,哥給你在沙堆裏挖個坑。姥爺的侄女,你的佳佳姨姨,小時候跟姥爺特別親。她夜裏鬧困,家裏人都哄不下,當時還是大學生的姥爺,抱過她來,哭聲頓消,安然入睡。媽媽當年的待遇更加優厚:坐在自行車前梁上的小座椅裏,隨著姥爺在周邊的陝西體育場,西安體院,小雁塔景區內,東遊西逛。姥爺現在是養精蓄銳,在你今後成長的道路上,姥爺的這些技能一定會派上用場的。
三周後,姥爺被特赦,獲準可以接近你。姥爺鄭重地沐浴更衣,小心翼翼地,用甚至有些顫抖的雙手,第一次托起你,迅速緊緊將你攬入懷中,用腮輕貼你柔柔的小臉。那一刻,姥爺的心化了。仔仔細細端詳著懷中的你,覺得那兒那兒都好!姥姥和媽媽常常議論你的體貌特征。她們的來言中但凡有一絲絲關於你的缺點,姥爺的去語一準把意思反轉,變成優點。體重不算重:那是嬌小精致;膚色不算白:那是天生健美;眼睛不算大:黑眼仁比例大,顯得有神。你的容顏,姥爺用最樸素的民間用語評價:長得鼻子是鼻子,眼是眼!這是姥爺的奶奶當年對嬰兒長相的最高褒獎!
姥爺很珍惜初次‘參政議政’的機會。聽到你的哭聲,姥爺總是第一個衝過去,抱起你:寶寶是不是餓了?我來喂奶。大家一起吃晚餐,姥爺總是說:我不餓,你們先吃,我來看寶寶。盡管這個時段你基本並不哭鬧:自己玩或是熟睡。但姥爺還是堅持留下來陪你。姥爺哄你睡覺時,你習慣用小手攥著姥爺的大拇指。一次看到姥爺坐在床上,一隻手被熟睡的你攥著,隻能用一隻手滑著手機,姥姥揶揄道:瞧你把娃給慣的!姥姥一定沒看到更加誇張的場麵:姥爺腳踏在床邊,躬著腰,上身趴在床上,兩隻手都被你握著;由於你沒睡實,姥爺不敢抽手;腰酸了,姥爺歪頭抵住床......。
姥爺更能大顯身手的機會來了:聖誕及新年期間姥爺有十天假;這個時段姥姥要上班;爸爸陽了,要隔離;媽媽前半夜照顧你;從後半夜一直到白天一整天,基本就是姥爺施展的舞台。姥爺給你喂奶,哄你睡覺,抱你樓上樓下遛達。最能反映姥爺技術特點的是:姥爺話嘮似地不斷說給你聽。對你偶而的啼哭,姥爺馬上作出恰如其分的解讀。要吃奶了:寶寶一定是餓了,正在給你熱奶;眼睛沒神了:寶寶一定是困了,閉上眼,姥爺給你哼搖籃曲;睡眼惺忪時:寶寶沒睡夠,剛才一定是做夢了,夢到什麽了?小兔子?大老虎?當然姥爺不總是哄,有時也會鄭重其事地同你講道理:吃飽了,睡足了,尿片也換了,姥爺在邊上,再哭就不對了。這些絮絮叨叨的話,你不可能懂,但好像也能猜出部分意思:你會停止哭鬧,‘噢’‘哦’地回應著姥爺的話,似乎在訴說自己的委屈。這段時間,咱爺孫倆朝夕相處,感情迅速升溫。你醒來了,姥爺陪你玩耍;你睡著了,姥爺在一旁寫博客。節日期間基本沒出過門,但姥爺覺得這是有生以來最難忘的一個節日,一向喜歡上班的姥爺,第一次萌生了想退休的念頭。十天後,爸爸‘楊康’歸來,姥姥休假接班。他們開始抱你的結局如出一轍:你一邊哇哇大哭,一邊委屈地斜眼看著姥爺。姥姥自嘲道:寶寶現在認人了,以後每天下班後都要抱抱寶寶,增進感情。
你很早就表現出很強的對物體的識別力,和對音樂的鑒賞力。躺在床上的你,時而仰麵望著天花板上的燈影和吊扇,時而側臉盯住牆上的畫像和裝飾物。看著看著,小嘴一撇,樂了。抱在懷中,你常常不老實:扭過來,轉過去,追尋著亮光;要求立起來,同鏡子中的自己互動。滿月後,姥姥姥爺就開始給你放音樂,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我都快聽吐了”,媽媽戲言。但明顯對你有效果。開始時,樂曲響起,你會馬上安靜下來,眼睛慢慢地合上。姥爺會逐漸調低音量,直到你睡熟。後來聽到節奏感強的音樂,你會不由自主地興奮起來。三個月後的某一天,姥爺偶然把手機舉到你的眼睛上方,精彩的一幕出現了!你緊盯住屏幕,隨著音樂的節奏,手舞足蹈,口中呀呀有詞;手機歪了或是有廣告插入,你會啊啊提示姥爺;移開手機,你馬上梨花帶雨,厲聲長嘯;複又舉起手機,你的表情從暴風驟雨瞬間變為陽光燦爛;屢試不爽。姥姥在一旁一邊笑,一邊錄像。
“三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那是上個世紀前葉,中國農民最向往的幸福生活。那時普通人的追求真的非常現實,如今的我們又何嚐不是呢?目前咱們家:大人都有相對穩定的工作,衣食住行不用愁;身體各項機能基本正常;姥爺工作之餘,抱抱寶寶,遛遛BOBO,含飴弄孫。擁有了這些,別的奢望對姥爺還有什麽意義呢?想到這,一向低調的姥爺突然底氣上湧,脫口而出:我就是成功人士!
寶寶,你就是春天的使者:你代表嫩葉,代表樹苗,代表蓓蕾,代表鮮花......,代表春天的一切!季節的春天,稍縱即逝;心中的春天,可以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