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應

眉和兄姐隨父母轉業，從一個繁華的大城市回到了故鄉，一個東南沿海的中等城市。那年 眉七歲半。 其實七年前還在繈褓中的眉就經曆過一個類似的遷移，隻不過是反向的。而且那時眉是那 麽得弱小，小到整個世界就是媽媽溫暖的懷抱。即使能感覺到環境的變換又如何？所以那 時的她並不存在適應的問題。 這回就不一樣了。身為“老”（幺）姑娘，說眉是父母的掌珠一點也不過分：哥哥姐姐分 吃一隻大蘋果時，眉總是能獨享一隻小蘋果；哥哥姐姐很小時就被有目的地給以力所能及 的家務活訓練和鍛煉，可到了眉，父母總覺得她太小，過些年再說吧。 於是嬌驕二氣因此在眉身上橫逸斜出。舉個例子：眉小時候吃飯的問題都是老大難，千哄 萬哄，也隻吃貓食一樣的一小團，而且挑得厲害：肉都是不吃的，最好一日三餐都是稀飯 。但眉隻是窩裏橫，在人前可是很識時務的。眉有幸在五歲那年趕上軍區試辦幼兒園，午 飯在幼兒園可就吃嘛嘛香，又快又好，隻因為這樣可以得到阿姨的表揚。 以至爸媽忍痛試著讓眉晚飯也在幼兒園吃過了才回來。那天，在饒舌的眉得意洋洋預測了 若幹次下一個被接的寶寶一定是自己時，阿姨終於忍不住厲聲說：眉你給我坐下，你家人 今天吃過晚飯才來接你。眉一下就愣住了，尚自強作歡顏，吃晚飯時淚水已經在眼眶中團 團轉了，到了家人來接時終於不爭氣地號啕大哭。然而吃飯的問題，終於得到了初步的解 決。 ... 多年以後，當眉為人妻母的時候，當眉因過分敏感而飽受痛苦折磨卻終於如火鳳涅磐而出 時，眉終於悟到： 適應，其實就是承認變化總是好的。即使是一時的千般不適，也要咬牙堅持，等到塵埃落 定時，這種美好自然會溫潤地發出珠玉般的光澤，而且這種光澤是發乎本質的。 -- 成長的第一步，是要熟習失望。 宜室忽然說：“事實上，我沒有同任何人爭過意氣，我是一個沒有血性的人，自幼 給家母管束得十分自卑，不懂爭取，實在委曲了，不過發一頓脾氣。” “吃虧就是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