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雜記 21》2020.7.22 微信

歐美各地在疫情稍有緩解之後，在六月底先後迎來了新一波疫情的爆發。美國各地剛剛開始沒多久的Reopen計劃，陸續被叫停。加州在月初就開始實施更加嚴格的留守室內計劃，到了獨立日假期，二十多個州都先後暫停了重啟的腳步。

歡樂的暑假注定要變成歡樂的遊戲時間，家長們各種叫苦不迭。而牧青看見家長群裏更是一片哀嚎，因為學區宣布下學期依然在家上學，直到整個郡（county）連續七天沒有新的確診病例，才會考慮恢複去學校上學。

家長們絕望地說：“這不幾乎就是說學校永久性關閉嗎？七天沒有新發病例，這在中國可以實現，可是美國現在這個熊樣子，怎麽可能實現呢？”

至於東東的大學，目前最新消息是支持遠程和去學校上課，至於一個月開學以後是什麽狀況就不得而知了。也有些大學也宣布了全部網上上課，這對於剛剛踏進大學之門的大一新生來說是個多麽讓人失望的決定。很多家長覺得花那麽多錢，結果上個網大，實在是不值得，因此也據說今年申請GAP year的學生特別多。

東東和Teresa兩個人也是兩天三個主意地變來變去，牧青眼瞅著疫情，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因此也就不用提前糾結了，到時候看具體情況再決定吧。想到這裏，牧青再一次覺得上州立大學，這點真是方便太多了，隨時可以改變計劃。

 

整個美國，甚至除了中國的整個地球都愁雲慘淡，川普更是各種放話，加劇著中美緊張關係。而這種國家層麵上的較量，終於馬上就要延燒到每一個普通人。今天在華人各個圈子裏爆炸性的大新聞無非就是川普要禁用微信，各個群主都紛紛推出了Line和Telegraph群，所有的人忙著下載新APP，掃碼進入新的群。

牧青看著一片人心惶惶，不禁感慨，她覺得反正東東也上大學了，一堆家長群都可以退了，再看看其他就是一些閑聊購物的群，似乎也都可有可無，這麽一圈看下來，牧青突然覺得除了以後和國內朋友聊天聯係會麻煩一點以外，真要是禁用了微信，強迫自己斷了刷微信的習慣也不錯。

美國這邊的朋友大家大都有手機號聯係，怎麽也不會中斷聯係，但是因為國內的家人朋友是沒有辦法用LINE或者Telegraph的。牧青列下自己的電話號碼，同時也是Zoom賬號，和自己的郵件地址，準備發給幾個相熟的朋友，陡然間有種一夕回到解放前的感覺。

她滑動著微信裏的聯係人，到了顧浩那裏停住了。

自從她一衝動告訴顧浩自己離婚以後，兩個人之間並沒有太多聯係，但牧青總是覺得有點怪怪的。一次就是顧浩發了張畢業合影，然後就是她看見顧浩更新的豆瓣日記。

牧青避免不了有了一些這樣那樣的聯想，她隱隱覺得顧浩大約會有些想法，她擔心顧浩是在試探她。但畢竟這麽多年過去，物是人非，她有時候又覺得也許隻是自己自作多情。

所有這些都是牧青自己的猜想，她有時候覺得這是不是因為自己馬上要空巢了，再加上大家都窩局在家，導致自己太多無聊了嗎？她並不想去證實，甚至有點逃避，也是因著這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原來她還會在微信裏問顧浩推薦一些書或者電影，而現在卻是完全不再去問了。

不過至於這個聯絡方式，自己即使不給，顧浩如果真要想打聽也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更何況，牧青還是有一線希望，覺得也許就是自己多心了呢，如果真的因為微信被禁，自己連聯絡方式都不留，似乎反而顯得自己有點什麽計較似的。

於是牧青把聯絡方式發給了顧浩，留言說萬一微信真被禁了，留個聯係方式以備不時之需。

顧浩很快用同樣格式回複了他的聯係方式，後麵還跟了一連串大大的笑臉。

其實除了郵箱地址，其他信息牧青之前給他寄口罩時就已經有了的。

牧青問：今天有很開心的事情？

顧浩答：你主動給我留聯係方式啊。。。

牧青看著那一串省略號，很想說你想多了，但是又覺得如此回複反而是欲蓋彌彰，一時停住。

看見顧浩繼續在問：川普真會禁微信嗎？

牧青倒是挺樂觀：我覺得大概率不會，今年大選，估計就是做一個姿態。而且微信大部分還是華人用戶，美國人應該沒什麽感受。真要禁，應該禁抖音，那個對美國人，尤其是年輕人影響大多了。

顧浩又問：現在美國亂糟糟地到底是為什麽啊？歧視真的這麽嚴重嗎？

牧青答：我覺得就是閑的，反正在家沒事，歧視一直都有，嚴不嚴重看具體情況吧，反正現在就是到處上綱上線。

顧浩說：是啊，連《飄》都被下架了，我還看見到處還在推倒雕像。

牧青答：腦殘到處都有，歐洲不也說要把笛福故居拆了，因為他當年是什麽買賣黑人公司的股東。這不就是當年的破四舊嘛，感情真要搞文革，全世界套路都是一樣的。

顧浩說：今年美國真是讓人大跌眼鏡啊，疫情搞成這個樣子，現在又到處遊行騷亂。

牧青說：是啊，特別反智，到今天新冠都死了那麽多人，還看到新聞說美國學生比賽看誰先得新冠，誰先得誰拿錢，開新冠party，真是有嫌命長的。

顧浩點評：這些人不應該治新冠，應該治腦子。

牧青附和：可不！到處都在搞文革，美國真是好不了了。

新的一條消息發過來說：華人在美國現在還好嗎？你那裏還好嗎？

牧青說：我們這裏還好，矽穀嘛，最多就是亞裔，在我們這裏白人是少數族裔，所以歧視什麽的都還好。

顧浩問：你兒子馬上上大學了，你呢？還會一直在美國嗎？

牧青發了一個笑臉：我現在自由了，想去哪裏都可以，不過反正現在也沒法回國，我們這裏其實還好，我就在這裏再呆呆看吧。。。哎。。。不過我父母年紀大了，他們不願意來美國，再看吧。。。現在還是呆在這邊舒服，我已經被加州的氣候嬌慣壞了。

顧浩問：加州會不會很熱？

牧青說：不會啊，我來以後家裏基本上都沒開過空調，也許我比較怕冷吧。這裏夏天比上海涼快多了，一年很難得幾天會到100F，這時候就到處喊Record High了，冬天也不冷，頂到頭套個薄羽絨，就是比較幹燥。

顧浩說：那真的不錯。武漢和上海的冬天和夏天都不舒服。

牧青說：是啊，加州要不是有地震，就完美了，不過這些年民主黨把加州禍害得不輕，真的是特別惡心。

顧浩說：會影響你們實際生活嗎？

牧青歎了口氣：會啊，影響很大啊，但是實在加州太藍了，沒辦法了。

兩個人又閑聊了幾句，不知不覺聊到了最近看的書和劇上。

 

牧青一下子就想起之前看到顧浩豆瓣上的那篇影評，她後來找來看了電影，時過境遷，她覺得自己更喜歡第二部，甚至去搜發現還有第三部。如果說第一部是青春，是激情，那第二部是就思念，而第三部就是現實了。看了第三部，牧青又把最喜歡的改成了第三部，現實就是讓人很唏噓的，即使是一份修得正果的感情，也會有暗礁和小小漩渦，有纏綿也有不甘，有委屈還有抹不去的時光。

她看第二部的時候，時不時地被顧浩的影評幹擾。她甚至覺得自己很神經質地截了一個圖

她截完屏就在想，這個截圖就是顧浩影評的中心思想了吧。不過此時的牧青可完全不想讓顧浩知道自己看了他的影評。

好在自己倒是有追新劇，牧青開始給顧浩大力推薦，自己最近在追的韓劇《雖然是精神病，但是沒關係》，很特別的設定，暗黑畫風，但是很有新意。

說到自己心儀的劇，牧青一下子打開話匣子。打字實在是太慢了，牧青幹脆發語音給顧浩。

發到第三條的時候，手機突然顯示顧浩的微信來電，而且還是視頻通話。

牧青這邊一條一條正說得正歡，實在不好意思立刻裝死不接電話。她這邊的時間是周五的下午，正是國內周六的上午，視頻接通以後，她看見裏的顧浩應該是在客廳裏，揮著手給牧青打招呼。

顧浩說：反正都在線，省得你一條一條語音地發了，這樣比較方便。

牧青有點不好意，點了點頭，剛才的誇誇其談戛然而止。

顧浩說：我看韓劇很少，印象還是停留在我媽當年追的那些韓劇上。反倒是日劇更多一點。

牧青說：韓劇很多是更工業化的日劇，不過有一些還是不錯的。有些導演也敢拍，現在在Netflix上有很大的份額，向外輸出得厲害。

顧浩說：哦，那有值得推薦的嗎？

牧青說：“我特別喜歡的導演有李滄東，除了早期的兩部電影都很好看。最近得獎的《寄生蟲》的導演也喜歡，可以去看他的《殺人回憶》，超級棒！反而是得獎的《寄生蟲》我不喜歡。劇的話喜歡《請回答1988》和《信號》。”

顧浩非常專注地聽著，牧青甚至覺得對於這個娛樂話題來說，他顯得過分專注了，不由得住了口。

顧浩卻還在繼續這個話題：“你今天說的也推薦嗎？”

牧青被帶回話題，乖乖點頭道：“嗯，推薦！男主很帥，女主很漂亮，而且全員演技都很好。劇本也好，真的是很喜歡的一部劇。”

顧浩打趣說：“男主帥是前提？”

牧青也笑起來：”那是一定要的，長得好就算了，身材也好，演技還那麽好，不用說台詞，一雙眼睛就都表達出來，這麽喪的一年就得看看美好的東西洗洗眼睛。“

說完，牧青醒悟到自己花癡一樣的表情，趕緊找補到：“女主也很好看啊，服裝也好看，裏麵的哥哥演技也超級厲害。其他配角有一個算一個都很不錯。更重要的是劇本太好了，對那些經典童話的解讀非常耳目一新，但是又非常有邏輯性。而且劇裏麵本身的那些暗黑童話都寫得好好啊。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這些童話書，要是有的話，我真的想去買來。”

顧浩微笑著說：“聽你說了這麽多，雖然不象是我的菜，但是聽起來確實挺有趣的，我一定會找來看看。”

視頻裏的顧浩眉目含笑，仿佛那邊客廳裏明亮的陽光都映射他的臉龐上。這端的牧青心裏就突然突突跳了兩下。牧青打住話題，把問題拋回給顧浩：“你最近有在看什麽劇嗎？”

顧浩於是給牧青介紹自己最近喜歡的《疑犯追蹤》，說著背景設定，說著喜歡的理由，說著裏麵特別有意思的細節。。。牧青臉上帶著微笑，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顧浩低沉的聲音在牧青聽來總是那麽地不真切，腦海裏思緒萬千，讓她沒法集中注意力聽顧浩說話。似乎有很多成年往事向她襲來，但她的腦海裏也並沒有具體的場景，隻是有各種各樣的情緒翻滾著，爭先恐後地都想冒頭出來，但牧青強自保持著平靜，根本無暇去顧及是細辨是什麽情緒，一概壓製下去再說。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顧浩停止了說話，靜靜地看著牧青。等牧青驚覺意識到沒有人說話時，她完全想不起顧浩剛才說了什麽，或者是什麽時候不說話的。

牧青尷尬地笑笑說：“對不起，我走神了，這樣和你聊劇，讓我覺得特別不真實。”

顧浩很了然地也笑起來說：“我也是，是我唐突和你視頻了，不過很開心和你聊天。”

牧青也盡量保證著平靜的表情說：“不會，不會，我也很開心和你聊天。等我追完了精神病，我就去看看《疑犯追蹤》。”

顧浩笑笑沒說話，牧青趕緊找理由準備下線遁走：“不過，對不起，我要下了，需要去給我家小爺去做晚飯了。”

兩個人揮揮手說了再見，掛斷了電話。

 

掛斷了電話，牧青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放棄抵抗一樣，放任剛才的情緒釋放出來。最大最先搶著發言的是：還是會心跳啊，不管顧浩是不是言外有意，牧青卻不自覺地會多想，她也分辨不清自己是希望顧浩言外有意，還是沒有這個意思隻是言者無意聽者有心罷了。而這一瞬間的心緒翻湧卻有點嚇到她自己了。

在今年之前的十幾二十年裏，牧青從來沒有去假設過如果身邊人是顧浩的話，那會怎麽樣。哪怕是離婚以後，她堅定地認為她和顧浩已經在人生路上走散了，兩個人絕無可能回到過去，所以做這種無謂的假設是毫無意義的。

哪怕是今年她和顧浩恢複聯係以後，牧青也很肯定地隻把顧浩當作老同學一樣對待，頂多也就是關係不錯曾經非常了解的老同學而已。所以她沒有回複顧浩之前給她發的畢業照，她也要求自己不要過多解讀顧浩豆瓣上的影評。

今天也就是她第二次和顧浩的視頻通話，而就是這樣本無意義的閑聊，讓她體察到自己對顧浩還是會有不一樣感受，擔心自己的太過眉飛色舞，顧浩注視下的無所適從。。。點點滴滴的被左右的細微感受，讓牧青不停捫心自問，試探分析清楚自己是僅僅因為過去的遺憾，還是今天的顧浩仍然會讓自己心動，抑或真的是因為隨著東東的離開家，一切都變得有可能，所以自己在純粹地自作多情？

同時牧青也在想即使顧浩真的有弦外之音，自己會再去嚐試嗎？不會，是肯定的回答。這麽一想牧青也就放下了剛才的那點尷尬，那點曖昧。。。

 

*後記：本以為一切都已結束，卻想不到3年後的現在，國內人為的疫情禍害至今，讓人感歎現實才是最偉大荒誕的編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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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史時間線

*2020.6.24 墨西哥是世界上冠狀病毒死亡人數最高的國家之一

*2020.6.25: A beach is slammed with people in Bournemouth, England, during a heat wave. British Prime Minister Boris Johnson began easing coronavirus restrictions in May, but people were still supposed to be distancing themselves from one another. After thousands flocked to beaches, officials in southern England declared a "major incident.” Finnbarr Webster/Getty Images

 

*2020.6.25 在六月初的疫情稍有緩解之後，美國日新增病例突破4萬人。

 

 

*2020.7.1: Gov. Gavin Newsom orders tougher restrictions on indoor activities for most of California.

 

Police enforce closure of the beach along the Wedge in Newport Beach. (Irfan Khan/Los Angeles Times)

 

2020.7.2 作為最早解除封鎖的州之一。美國得克薩斯奧斯汀，在冠狀病毒病例激增期間，車輛在測試現場排隊準備通過。

*2020.7.8：內蒙古已發現3個鼠疫疫點，15名密切接觸者已實施居家醫學隔離觀察

*2020.7.14 英國禁用華為

*2020.7.9 紐約特朗普大廈外的第五大道上，繪製的「Black Lives Matters」的巨幅標語，引發特朗普的煽動性回應。

*2020.7.10: California officials announce that as many as 8,000 prisoners could be released ahead of schedule in an unprecedented attempt to stop the spread of the coronavirus inside state prisons.

*2020.7.11: US President Donald Trump wears a face mask as he visits the Walter Reed National Military Medical Center in Bethesda, Maryland. This was the first time since the pandemic began that the White House press corps got a glimpse of Trump with a face covering. Alex Edelman/AFP/Getty Images

*2020.7.18特朗普曾下令網絡攻擊中俄伊朗朝鮮

*2020.7.17 San Antonio, A drive-in movie in San Antonio. During the pandemic, the drive-in theater, a low-tech vestige of another era, emerged across the country as a popular pastime. Christopher Lee for The New York Times

*2020.7.20: People watch a movie at a cinema in Wuhan, China. Covid-19 was first reported in Wuhan, a city of 11 million people in central China's Hubei province. Getty Images

 

*2020.7.20阿聯酋首個火星探測器升空

*2020.7.20伊朗處決美國間諜

*2020.7.21美國再製裁11家中企

*2020.7.21烏克蘭公交劫持事件

*2020.7.21 美方要求中方關閉駐休斯敦總領館

https://www.chinanews.com.cn/gn/2020/07-25/9247761.shtml

As monthly users swelled, those who typically take to the skies also declined in a steep fashion. In this graphic from May, we noted that Zoom’s market capitalization had skyrocketed to eclipse the top seven airlines by revenue, combined. （再看看今天的Zo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