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叫的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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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忠的寶貝---第四章 找個像爸爸一樣疼你的人

(2023-02-06 08:02:25) 下一個

      Vivan恨恨地罵了一句“bitch!”,把手機扔到了床上。計劃全泡湯了。環顧一下布置精美的臥房,再怎麽溫馨,也掩不住行單隻影的孤寂。Vivian點燃了一隻煙,開始籌劃下一步該怎麽做。

      畢張淑怡近乎侮辱的刻薄話,Vivian倒沒放在心裏。她早就給自己下過結論,16到60歲的男性都會喜歡她,16到60歲的女性都會討厭她,她早已見怪不怪了。多一個女人憎惡她、咒罵她,根本不會有損她的心情。然而這個女人的態度很可能會直接影響畢致忠,就不能不讓她斟酌了。

      Vivian十歲時和父母先到香港探望外祖父母,不久一家人移民到了美國。Vivian對從未謀麵的外公外婆沒什麽感情,尤其他們對父親客氣中透露出的冷漠和輕蔑,讓她很不高興。其實從爺爺奶奶這邊,Vivian早有所聞,爸爸找到媽媽,是高攀了;媽媽到他們家,是下嫁了。可那又怎麽樣呢?有了安安,不就是一家人了麽?

      安安喜歡媽媽的精致優雅,也喜歡爸爸的粗獷豪放。每天爸爸下班回來的一身汗臭,腮幫子上青青的胡子茬兒,把她拋到高處又穩穩接住的力道兒,無一不讓她快樂。

      有一次鄰居家的壞小子欺負她,正巧被爸爸撞上。爸爸拎起那個男孩,像提著一隻雞仔子,大步流星地找到鄰居家。爸爸不客氣地說:“你們家老四又欺負我們家安安了,你們好好教育教育!下次再讓我碰上,我可不客氣啦!”

      那是Vivian幼年最深刻的印象。本來淚眼汪汪的她,揚眉吐氣地跟著跑去壞小子家,一路上看著那個家夥又蹬又踢,始終掙脫不了爸爸的鐵掌;最後她騎在爸爸脖子上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回家去……Vivian不記得還有什麽時候她那樣暢快地笑過,那樣高興過!爸爸粗魯嗎?沒文化嗎?So what?!爸爸永遠是Vivian心目中最了不起的男子漢、大丈夫!

      可來到美國,一切都變了。以前弱不禁風的媽媽,操著英文,打電話、找工作、聯係租房買房,儼然一隻涅磐重生的鳳凰,辛苦但是驕傲著。爸爸卻一天天沉默下來,最後在一家中餐館洗盤子。幾個月過去,爸爸人白了,手軟了,背也似乎駝了。總是很晚到家,洗個澡就回房間睡覺了。

      Vivian常奇怪,爸爸身上不再有汗味兒,人也胖了一點兒,那就說明工作不太累呀?那他為什麽好像比在國內還疲憊好多呢?累得話都沒有了,對安安也冷淡多了。

      有一天,Vivian跑去房間找爸爸,原來爸爸根本不是在睡覺。他睜著眼睛躺在床上出神兒呢。Vivian問爸爸,“你想和我玩兒嗎?”

      爸爸甕聲甕氣地講:“玩什麽?”

      Vivian就說:“媽媽給我買了一個board game,很好玩,是candy castle …”看爸爸皺眉迷惑的樣子,Vivian又講,“你要是不喜歡board game,我還有一個unicorn的puzzle, 我們一起拚也可以啊!咱們還可以玩Simon says——”

      爸爸忽然大吼一聲,“跟老子說中文!”

      安安嚇了一跳,淚水開始在眼眶裏打轉兒。正想離開,爸爸卻坐起身來,伸出手,示意讓安安坐到他身上。爸爸很溫和地說道:“你說的那些爸爸都不懂,這也就小半年吧,你英語說這麽好啦!”

      安安受到鼓勵,高興地道:“爸爸,玩遊戲學起來可容易哪。像board game,就是一張圖,上麵有很多小格子,每個格子裏都有一個數字或者指令。咱們每人輪流擲骰子,骰子是幾你就走幾格,到了最後的格子它會告訴你該怎麽做。誰先到達終點誰就贏了,你想試一試嗎?”

      安安覺得她解釋得再清楚不過了,爸爸卻不搭腔,隻是低頭盯著她。過了半天,爸爸忽然來了一句:“安安,你喜歡這裏嗎?”

      安安道:“當然喜歡!爸爸你難道不喜歡嗎?”

      爸爸不回答,繼續問道:“你喜歡這裏什麽?”

      安安道:“什麽都喜歡!這裏有大房子,有自己的廁所。學校很好玩,老師一點兒也不凶。還有那麽多漂亮的衣服,在北京從來沒見過……”

      爸爸又問:“那你想不想奶奶爺爺?你想回去看他們嗎?”

      安安道:“我想是想,但幹嘛咱們回去呢?讓奶奶爺爺來不好嗎?”

      爸爸道:“奶奶爺爺年紀大了,又不會說英文,又沒朋友,來這兒他們肯定不習慣。”

      安安道:“我一開始也沒有朋友,可過一陣子就有了。我現在已經有四個好朋友了,像離咱們家不遠的Susan, Dolton, Elizabeth,還有Rebecca。她們非常nice,還請我去家裏sleep over呢!Sleep over就是到她們家睡覺的意思。我其實想去的是Rebecca家,她家有兩條狗,三隻貓!有一次她遛狗給我碰上了,那兩隻狗個子高高的,可一點兒也不凶。大舌頭舔得我麻麻的,可好玩兒了……”

      安安滔滔不絕地說了好久,爸爸隻是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不接腔。安安終於忍不住追問道:“爸爸,你還和我玩兒嗎?”

      爸爸道:“不玩了。爸爸準備回國看奶奶爺爺去了。你跟著媽媽好好過吧,將來找個像爸爸一樣疼你的人,明白嗎?”

      每次回想到這裏,Vivian就有種想哭的感覺,她恨自己當初明明已經感到不對了,卻沒有追根問底。爸爸走的時候,她也沒有哭著喊著不許他走。她以為她裝得沒事一樣,就真的會平安無事了。可事實呢?爸爸一走,就再沒回來。她打了那麽多電話,寫了那麽多信,一直到她漸漸忘了怎麽寫中文,信越來越短,爸爸還是沒回來。然後,就有一個叔叔開始進入她和媽媽的生活,然後叔叔和媽媽就結婚了。安安在他們的新婚之夜大發了一次脾氣,之後不久,她就進了一所可以住校的高中。那時安安十五歲,已經是亭亭玉立的“東方娃娃”。很多男孩子新奇她、約會她。她也樂得擺脫了媽媽的監視,開始執著地尋找起那個會像爸爸一樣疼她的人。

      Vivian摁熄了煙,不願回想她長長的、失敗的戀愛史。那麽多形形色色的男孩子,脫了褲子沒什麽兩樣。調情階段的甜言蜜語、含情脈脈;做愛時的放浪形骸、激情四射;完事後的疲乏敷衍,不過如此。她有些後悔為這些根本沒有結果的感情浪費了那麽多時間精力,唯一可安慰的是借著天資聰穎,盡管瘋狂地玩了四年,她還是上了一個不錯的大學。

      到她飛往外州前夕,母親才意識到安安已經是大姑娘了,才想起耳提麵命,讓她謹慎交友,不要被人占了便宜,雲雲。Vivian冷著臉一句話頂了回去:“你覺得我爸占了你便宜嗎?”

      母親愣了片刻,回答道:“當然沒有。請你注意你的態度,young lady!我知道你對我和你爸離婚很不諒解,很生氣,但那是我和你爸之間的問題,用不著你來興師問罪!我也沒必要給你解釋那麽多,那是時代造成的悲劇,受傷害最大的是我!不管怎麽樣,我是你媽,我盡了最大努力給你最好的生活,供你念大學的費用,你最好show一點起碼的appreciation!男女方麵的事,你不想聽也就罷了。這種事,越晚知道越好!總之多長點兒心眼,別糟踐了自己!”

      當時安安輕蔑地想,“你這個不懂愛、隻知道錢錢錢的女人,少和我談什麽男女的事吧!我才不會像你那麽世俗功利,我隻要找一個真正愛我的人!”

      十多年後的今天,Vivian自問,“我懂得愛嗎?我找到真正愛我的人了嗎?”她又點燃一隻煙,回味起畢致忠的一切。

      Vivian不太記得當初是怎麽看上畢致忠的。肯定不是一見鍾情,她也早過了一見鍾情的年齡了。一開始不反感就是了,印象中畢致忠來麵試的時候,有種特別的放鬆和自信,給她的感覺不錯。後來一起同事,Vivian注意到畢致忠很幹淨整潔,從來不會一嘴口臭、或者穿一身汗酸味兒的衣服,像公司裏另外一個華人,Vivian的好感就又加了幾分。但最重要的原因應該是Steven,Vivian相處了七八年的一個男友。那天,Steven忽然宣布要結婚了,一個認識不過半年的白種女人。

      在一起的最後一個夜晚,Vivian問道:“請不要誤會我,我隻是好奇。你為什麽要和這個女人結婚?”

      Steven聳聳肩道:“為什麽不?她很簡單、很快樂,我們很容易就相處得像一家人。Vivian,如果你現在願意嫁給我,我還是——”

      Vivian打斷道:“在你的夢中吧!但我想知道的是,我在你眼中是什麽樣的?難道我很複雜、很悲傷,和我相處會讓你很累,無法像家人一樣嗎?”

      Steven道:“當然不是,你是我神秘的、難以捉摸的東方美女!我的未婚妻,怎麽說呢,沒有你優秀,但她很容易和我的家人融為一體。我母親很欣賞你,但她永遠無法像對家人一樣招待你。對她而言,你像一個需要特別款待的貴賓,和我們不同類的……”

      那時,Vivian想起母親說過的一句話,“少和那些洋人混在一起!知道我們古話怎麽說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做個普通朋友也就罷了,真要生活一輩子,還是要同文同宗,找個自己人!”

      Steven淡出之後,Vivian開始認真地打量起畢致忠。起初她隻是想玩玩,試試亞洲人有什麽不同。她一直交往的都是洋人,厭煩了洋人的體臭。Vivian注意到畢致中從來不用香水,但有種很清新的味道。還有就是畢致忠看她的眼神,不一樣的。Vivian見多了男人們的注視,掩飾得再好,她能看出裏麵的欲望和挑逗。但畢致忠看她的眼神不同,很溫和、欣賞,但沒有占為己有的那種攻擊性,仿佛在博物館裏麵對一件精美的藝術品。Vivian甚至猜測,他不會是同性戀、或者性無能吧?怎麽會有那麽純淨的目光呢?

      略施小計,用畢致忠的茶杯喝了一口水,Vivian感到了一絲微妙的變化。畢致忠的打量多少顯出一點不自然,甚至會回避她的注視了。Vivian暗暗高興,開始創造兩人獨處的機會,並佐以一些親昵的肢體語言。換成別人,對方早就該按捺不住,在辦公室就摸一把、親一口了;膽大的都該要求登門造訪、共進晚餐。畢致忠卻裝得坐懷不亂,把所有的曖昧化解成另一番內容。

      幾次下來,Vivian被激起鬥誌,越發要達成心願。她自己都清楚,如果畢致忠痛痛快快和她上了床,或許她早覺乏味,又去尋覓下一個目標了。但畢致忠分明不是不解風情的人,但卻努力撐著不著她的道兒,越發讓她恨得牙癢癢,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有一次,Vivian聲稱車子壞了正在修理,要畢致忠送她回家。到了樓下,Vivian裝作突然記起,道:“對了,上次baby shower忘了買禮物,一直覺得欠你一份人情。最近買好了,卻又總忘記帶到辦公室。你既然已經來了,就上樓取一下吧?”

      畢致忠道:“Baby shower都是給初做父母的年輕夫妻準備的,我們已經熟門熟路,什麽都不缺。你留著送別人吧!”

      Vivian揚起眉毛道:“你這樣拒絕會傷害我的感情喔!再說禮物總是受歡迎的,你要我送到你家裏嗎?”

      畢致忠猶豫一下道:“那怎麽敢當。要不明早我接你的時候,你帶下來好了。”

      Vivian誇張地舉高手中的公文包和手提電腦,反問道:“你認為我還可以抱一大箱尿片嗎?Come on,尿片也是有size的,別拖太久,你兒子都outgrow them!”

      畢致忠隻好泊了車,陪她上了樓。Vivian買的兩室一廳的公寓,還是少女階段的布置。許多憨態可掬的絨毛玩具、各式cute的小擺設小玩藝兒,畢致忠略覺驚訝。他本以為Vivian的住處會像辦公室一樣簡潔明快,最多幾件現代風格的家具。打量了一圈,發現Vivian也不去拿尿片給他,隻那麽若有所思地望著他看,覺得尷尬,打破沉默評價道:“你家裏布置得很溫馨很可愛…”

      Vivian幽幽地回道:“是不是溫馨可愛,要住在裏麵才有資格評論。”

      畢致忠道:“你是主人,最有發言權。你的評價是什麽呢?”

      Vivian道:“我覺得冷清啊!溫柔有餘,陽剛不足。這裏需要一個男人!”說罷一雙眼睛直盯到畢致忠眼裏去。

      畢致忠避開Vivian直視的目光,佯裝欣賞客廳的擺設。他注意到一個極細的銀色鐵絲編成的籃球大的一個筐子,小口大肚,形狀不甚規則。拿起來摁了摁,隨口道:“你去過很多地方旅行啊?這麽多紀念品!很特別的擺設!”

      Vivian淡淡道:“小心,別擠扁了它。那可是花了我五百美金買的!”

      畢致忠暗自咂舌,心想,換作魯茜茜,五美元都不會出。小心地把筐子放了回去。

      Vivian笑道:“不必那麽小心。它是個圓圓的筐也好,你把它捏成個鐵絲球也好,都沒關係。John,隻要你喜歡,什麽都好的…”

      Vivian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蜘蛛,輕柔的話語像絲一般,慢慢地結成一張網。獵物在這溫情的網中就要醉了,畢致忠就要俯首稱臣了…

      忽然畢致忠的聲音響起,打破她的夢:“既然它的創造者把它編成一個筐,那還是尊重作者的一番心血和勞動吧。”頓了頓,畢致中又道:“其實我們每個人背後,都有造物者的一番美意。Vivian,你事業上這麽出色,生活卻這麽孤單…你有沒有想過,你生活的意義是什麽?”

      Vivian頓覺幾乎入甕的獵物不聽指令了,所有的柔絲也化作了水。她掩飾著掃興,應付道:“繼續講,我洗耳恭聽。”

      畢致忠於是講了許久,人的被造和神的榮耀,雲雲。Vivian心不在焉聽了半天,抓住他講愛人如己的話題,打斷道:“John,如果我愛你,像愛我自己一樣,那是不是件神喜悅的事?”

      畢致忠沉默了半響,臉一點點紅起來,麵無表情地說了句:“對不起,我該走了。”說完起身而去。

      Vivian心中罵道:“What a hypocrite!”冷靜下來分析,對這種結了婚、孩子都兩個的男人,不能采取旁敲側擊的迂回戰術,就得來真的!

      其實Vivian不知道,當時她離突破畢致忠的防線幾乎是差之毫厘。

      畢致忠臉紅心跳地落荒而逃,心中質問道:“神啊,這算什麽?你用Vivian來試煉我嗎?我哪裏做得不好,事奉你不夠忠心嗎?傳揚你不夠熱切嗎?幹嘛要這樣,為什麽讓這種事發生?為什麽正好這個時候?”

      自從生了圓圓,魯茜茜基本就和畢致忠分居了。魯茜茜的理由很簡單,兒子睡在身邊,醒了哭了隻要她一側身,喂喂奶,孩子很快又能入睡,她自己也不太受幹擾。如果孩子睡嬰兒房,哪怕是在自己房間放張嬰兒床,她一起身一折騰,很久都不能重返夢鄉。她還在全職工作,睡眠必須得保證。所以隻好委屈畢致忠睡別的房間,委屈是說的好聽,讓畢致忠躲得遠遠的,不受打擾地睡囫圇覺,魯茜茜覺得夠優待丈夫了。她每天隻覺得困,要是誰能替她帶孩子睡,她感激都來不及。性生活,已經仿佛是上個世紀般久遠的回憶了。再說,有了孩子,還要性幹什麽,性的目的不就是傳宗接代嗎?她已經為畢致忠生了兩個兒子,就是這輩子再不和畢致忠過性生活,有誰能說半句閑話?她的功勞大大的,任誰也無法撼動她的位置。

      畢致忠知道魯茜茜辛苦,默認了這樣的安排。可他一個三十出頭的壯年男人,生理需要怎麽解決?他暗示過,魯茜茜有時也想體貼一下。好幾次剛進入狀況,嬰兒的啼哭聲傳來,魯茜茜二話不說,推開畢致忠就衝回孩子的臥室,留下畢致忠一人無比的惱火和不滿。

      Vivian這個時候的挑逗,簡直像是送給一個疲乏的人,一張溫柔的床。畢致忠有時甚至懷疑是不是神在憐憫他,特地安排了Vivian的出現?但他心裏也清楚,神不可能讚同這樣淫亂的事,所以他費盡力氣,讓自己抵製住這肉體的情欲,眼目的情欲;但他知道自己離敗下陣來不遠了,他忍得太辛苦了。從Vivian家出來,直到坐在車裏,畢致忠仍然在後視鏡中看到自己滿臉通紅,他懊惱地想,“這幅醜態,全被她看到了!怎麽會這樣,神哪,求你不要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吧!求你要麽改變魯茜茜,給我一個身心靈可以得到滿足的婚姻;要麽就把Vivian挪走吧,我經不起這樣的誘惑了!”

      第二天,畢致忠沒有按約定的去接Vivian。一天都呆在實驗室裏,忙自己的研究。Vivian中間進來,他也裝沒看見。快到下班時,Vivian把一大箱包裝得漂漂亮亮的尿片抱到實驗室,佯裝無事地道:“John,你昨天怎麽急匆匆走了,我叫你都不理!害我今天費了好大勁兒,把禮物給你搬來。替我問候你太太,希望她發現這尿片正合用!”

      畢致忠本想拒絕,但實在無法不近人情地拒人千裏之外,隻好含糊地說了聲謝謝,伸手去接。Vivian卻搶先一步鬆了手,尿片箱子正砸在畢致中腳背上。畢致中哼了一聲、彎腰推開箱子的時候,Vivian輕輕道:“John,你在怕什麽?你很痛嗎?再痛,也不過如此,對不對?”

      畢致忠直起腰來,不無惱怒道:“完全可以避免的痛苦,何必去承擔呢?”

      Vivian笑道:“No pains, no gains……”意味深長地看了畢致忠半晌,轉身婷婷嫋嫋地去了。

      畢致忠望著她的背影,發了半天呆。

      過後不久,就是一年一度的AACR會議,公司有五個人參加。畢致忠有一個poster要展出,Vivian和其他兩位同事負責一個攤位的公司宣傳。第一天傍晚,五個人共進晚餐。正巧有位來自俄羅斯的同事,不由分說點了伏特加、白蘭地、幹紅三種酒,每個人都喝的醺醺然。

      回到旅館,畢致忠剛洗完澡,刷完牙,就聽到敲門聲。他昏昏沉沉剛打開一條縫,Vivian就像條滑溜的魚兒,笑盈盈地擠了進來。

      Vivian貼近畢致忠,笑著問:“你怎麽晚上洗澡的呀?”說著手已搭到畢致中腰間的毛巾上。

      畢致忠抓住她的手,道:“Vivian,你喝醉了。別這樣,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嗎?”

      Vivian嘻皮笑臉道:“當然知道。我的房間就在你的下邊,你是1018, 我是918。我聽到管子的水聲,就猜你在洗澡。嘻嘻,你和我媽媽一樣,她也是晚上睡覺前洗澡。我媽說就應該洗幹淨了再上床,這樣才不會把床單被子弄髒。我一直聽著,聽到水聲停了才上來找你的。”說著Vivian掙脫了畢致忠的手,摸到他胸前,胳膊上,直到他臉頰上。

      Vivian喃喃道:“John,你皮膚真好,這麽光滑,摸你就像摸我自己……”說著Vivian反過來抓住畢致中的手,往自己胸口摸去。畢致忠隻覺得摸到一片光滑的冰涼,不知道是Vivian的真絲睡袍,還是她的體溫。畢致忠一陣恍惚,低聲道:“你怎麽這麽涼,趕快暖暖吧!”不由自主緊緊抱住了她。兩人相擁片刻,倒在了床上。

      回想起和畢致忠的所有溫存,Vivian覺得心裏甜甜的。她慶幸自己終於找到了一個懂得愛和體貼的男人。雖然畢致忠的調情手段、床上功夫比不上美國人,但vivian非常享受他的愛撫和溫存。尤其每次做完愛,別的男人無不呼呼大睡,畢致忠卻總是打起精神,和她說很久的話。比較所有交往過的男人,Vivian想不起有哪個像畢致忠這麽貼心、無話不談。他們兩個的童年、現狀,他們的歡喜掙紮,彼此知道得清清楚楚。Vivian有時琢磨,這是不是就算人們說的soul mate?在畢致忠麵前,她不必有任何隱瞞,當然她無需告訴畢致忠她的所有往事;即使告訴,她相信畢致忠也會全然接納。

      可能soul mate也太美化了,畢竟他們還是有許多理念上的不同。比如婚前的性行為,畢致忠不止一次說過那是不合神心意的。Vivian反問他結婚前一直保持童貞嗎,畢致中慚愧地否認,但申明自從接受了神,他就認罪悔改了。

      還有他們的這段感情,Vivian如此享受的這段美好戀情,畢致忠卻羞於提起,甚至直言不諱,稱之為淫亂。Vivian至今都還記得他們第一次發生關係後,第二天早上醒來,畢致忠臉上的迷惑、詫異,然後一迭聲地說對不起。Vivian在床上慵懶地側臥著,問他:“為什麽說對不起?是我願意的,是我來找你的啊!”

      畢致忠歎了口氣道:“我還以為是春夢一場。Vivian,我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我沒有資格和你……這樣。”

      Vivian笑道:“John,我沒有要你離婚來娶我。我很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自然會發生這樣的事。你輕鬆一點兒,下次會更enjoy。”

      說著Vivian起了床,故意一絲不掛地站在畢致忠麵前,姣好的身材一覽無餘。她看著畢致忠臉紅起來,然後匆忙幫她找出睡袍,送到她手上。Vivian一邊嘲弄著畢致忠的窘態,一邊慢吞吞套上衣服,暗想,這倒真是個懂得體貼的好男人,有點兒意思……

      Vivian還沒想好怎麽暗示下一次約會,畢致忠已恢複了平靜,正色道:“沒有下一次了。我做錯了事,得罪了你,很對不起。但請你不要再來找我了。”說罷畢致忠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Vivian一時間拿不準畢致忠是真的不要再見她,還是像個初次犯錯的孩子,急於撇清關係。她慢慢走到門口,輕輕說道:“好吧。下次我等你來找我。記住,我總是會等你的。”說完扭著腰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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