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草與靈魂
自哥倫布把煙草帶至舊世界,吸煙就與身體榮辱與共。煙盒上,警告語占的版圖越來越大,政府課的煙草罪稅(Sin Tax)越來越高,但煙民熟視無睹,我行我素,吐雲吐霧,雲蒸霧蔚,日照香爐生香煙。
說來會嚇你一跳,煙民不是依賴尼古丁上癮,更深刻的原因是:它與靈魂有關。
吸煙的黃金時代已過,逐漸進入灰燼期。正好,無需點燃一根煙,我們也能冷靜捋一捋煙草與靈魂相親相殺的來龍去脈。
靈魂,很複雜,但幸好有先賢醍醐灌頂。柏拉圖雲:靈魂不是一個整體,其構成有三個部分——欲望的、精神的和理性的——它們對應於人類的三種基本欲望:肉體的欲望、名聲的欲望、求真的欲望。如是,煙草與靈魂的關係就清晰可見:三種流行的煙草——香煙、雪茄和煙鬥——對應靈魂的三個部分。
先看香煙——對應於靈魂的肉欲部分。食色性,孟子早就曰過。香煙具有口唇期階段特點。口腔渴望即時、及時的舒坦。香煙每一口都要吸入,對人體相關髒器施以曖昧的按摩,由此得到快樂。香煙的快樂是肉體的快樂,一己的快樂,自私的快樂。酒吧裏,香煙是男女勾搭最直接的淫媒。性後一支煙,更是雲雨後的結束樂句。一支香煙,忽明忽暗,滋滋燃燒的嗡嗡聲,充滿即時的滿足感。香煙與死亡、爆食——饕餮型狂食——與病痛,兩者都對健康漠不關心,都在尋求滿足感,也必然招致道貌岸然派的討伐。著名的吸香煙者如恒河沙數,代表人物罄竹難書,非要找一個,那就是:
代表人物:鄧小平。
雪茄則對應靈魂中的精神部分。在野心勃勃的人群中特別受歡迎:高管、高官、黑社會老大,尚未發跡卻渴望發達的各式於連們。他們都是野心家,都在尋求聲譽。雪茄和野心,簡直不能再相似。雪茄在視覺上營造出巨大尺寸和龐大的煙霧,對令旁觀者產生不識廬山真麵目的敬畏。野心亦如此:其指涉外在摒棄內在。與身體欲望不同,上街買包煙,簡單消費,即可獲得。而野心需要他人的共識,必須得到盡可能多的人的尊重,才能得到滿足。雪茄是外部氣派的明星道具。
雪茄是男根,無關欲望,關乎力量。“睾丸(Testis)”,在拉丁語中的意思是“見證(witness)”。雪茄狀如陰莖,意味著公開見證吸煙者的顯赫地位,及其男子氣概。其尺寸與地位成正比。吉尼斯應該把最粗雪茄贈予嫪毐。與“吸”香煙不同,雪茄是不用吸的,包嘴煙,口腔轉轉。這一事實反映了其外在勝於內在的特點。
代表人物:丘吉爾。
最後來看看煙鬥,對應靈魂的理性部分。聰明的人物吸煙鬥:牛津大學的學究,或者福爾摩斯。與雪茄和香煙不同,煙鬥經久耐用,具有香煙與雪茄無法達到優良品質:香煙和雪茄隨抽隨扔,而一隻煙鬥能相伴抽煙者一生,一種恒久的品質。具有哲學精神的煙鬥是形而上的,遠遠高於形而下對身體欲望和人類野心的短暫關注。此外,雪茄完全是男性化的,煙鬥的造型是雙性的,柄是男性性器的象征,鬥是女性性器的象征,具備求索和包容的品質。最後,煙鬥對他人的影響類似哲學化的效果:煙鬥甜美芬芳,吸者與被吸者皆甘之如飴,就像好的哲學一樣,普世價值,潤物無聲。
代表人物:愛因斯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