澍語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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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為我們中國人的節日之所以有趣是因為能把食物和娛樂緊密相連，並且在美食和遊戲之後又有諸多隱匿的故事和悠久的溯源，等著不同年歲的人們慢慢地發掘。比如春節，北方人吃餃子，南方人吃年糕，大家都放鞭炮，貼春聯。炮仗放著放著就牽出了年的故事和過年各種習俗的由來，春聯貼著貼著又變成了文化人的遊戲。
在我們六十年代出生的這一代人的印象中，端午一直是一個未被正式慶祝的節日，這一天大家都仍然要上學上班。以至在國內生活的二十多年裏，到九十年代初出國前，從來沒有機會在這一天的清晨到郊外采一把艾蒿，不知道有生之年還有沒有機會回到故鄉，填補這一項空白。
記憶中端午的應節食品就是粽子和雞蛋，北方的粽子就是極簡的白糯米粽子，過去糯米少的時候，也有摻入大米或黃米的，後來生活有所改善之後開始加紅棗和紅豆餡，所以一直沒有覺得粽子是多好吃的東西。
八十年代到上海讀大學的時候才發現粽子還可以放五花肉，排骨，鹹鴨蛋等其他食材，也才逐漸喜歡上了這一有著特殊風味的美食。
孩提時代對端午節的期待和最深印象是撞雞蛋。節日早晨各家各戶都煮好雞蛋，孩子們在最緊張困難的時期也能分到一二個雞蛋。雞蛋也被堂爾皇之地帶進教室，這應該是我們在上小學的時候唯一被允許帶入教室的食物。撞雞蛋最終的幸存完整雞蛋是吉祥和幸運的象征，而這個簡單的遊戲也曾點亮過我們童年普普通通的一天。
剛到美國的幾年，沒有特別地想這些比較傳統的食物。學業繁忙根本無暇顧及是一方麵的原因，再一個就是食材匱乏和廚藝稚拙。一直到兒子慢慢長大了，又發現他比較喜歡吃各種糯米做的食物，才開始自己學做粽子。先生在此技藝上展示了難得一見的心靈手巧，我們家包粽子的任務就安排在他的手上。
兒子上大學以後就處於遠走高飛的狀態，每年回家的次數也是越來越有限，於是包粽子也成了歡迎他回家準備的各式美食中的一種，也變成了另一個偶一為之。
有一年臨近節日的時候才發現，白糯米所剩不多了，於是湊集了家裏所有的黑糯米，糯小米，大黃米，加上紅棗，第一次試做了雜米五寶粽，沒想到香糯可口，很有些意外創新之喜。
每一天的生活都是零零碎碎，普普通通，每一天的生活也都應該熱熱鬧鬧，隆隆重重地慶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