鍍金時代的“白領之城”——美國版繁花的故事

“鍍金時代”拍攝地

去年美國HBO係列劇《鍍金時代》在紐約小城特洛伊(Troy)實景拍攝。在本地也引起不小轟動。“鍍金時代”是曆史學家借用了馬克·吐溫第一部長篇小說的名字，大致指1850到1900年，美國工業化普及，財富快速積累時期。這期間，數百萬的移民從歐洲來到了美國，鋼鐵、采礦、鐵路等，都得到了飛速的發展。1860年美國工業總產值不到英國的一半，到1894年反超英國，成為世界經濟第一強國。也是在鍍金時代期間，以往大部分不會遊泳的美國人開始學遊泳，鋼琴進入條件較好的家庭，旅館飯店給小費的習慣也開始建立起來。

電視劇《鍍金時代》講述這一時期，紐約幾家豪族之間發生的故事。選擇這裏是很多建築很有當年紐約市富人區的風格。一位朋友的同事當了群眾演員。好奇拖朋友八卦打聽了一下，當時是疫情期間，劇組會發60美元的檢測費，有2小時的扮裝時間，每小時付41.25美元，拍攝時間是每小時16.5美元。聽起來還是個挺不錯的活。

特洛伊城在鍍金時代確實很繁榮。這座城處在連接紐約市的哈德遜河上，而且從這裏需要分叉，向北或向西。早在鐵路開通之前，依靠這條河，北部佛蒙特州的肉和蔬菜都會先匯聚到特洛伊，然後送到南邊的紐約市。一度特洛伊是全美規模位居第16的大城市，人均財富也位居第四。後來，這裏建起鑄鐵廠，生產爐子和大鍾，但更為出名的是生產假衣領。

巧婦靈機一動

蒙塔古夫人的丈夫是位鐵匠，為丈夫洗衣服時，蒙塔古注意到領子是最容易髒的，每天洗襯衫很麻煩。1827年的一天，她靈機一動，決定把襯衫的領子剪下來，再做幾個領子，替換著用，開始是簡單縫上，後來改用扣子更方便。

這個小發明很快在城裏流傳開了。（現場）。1829年，這裏住著位叫布朗的退休牧師，他經營著一家小商店。看到假領子的主意不錯，布朗於是進一步做了改進。他還讓妻子和女兒將布料按形狀裁剪好，然後外包給附近的婦女加工縫合。當時每個領子售價25美分，生意還挺不錯。不過1834年，布朗全家搬走去了紐約市。想出主意的蒙塔古夫人家，這時也開始辦工廠生產假領子，而且開發出多個款式。伴隨假領子多了，洗衣店生意也紅火起來。

接下來的半個世紀，新發明新技術都用到了做假衣領的工廠。1852年，一位叫傑斐遜·加德納商人將縫紉機引入製領廠，大大提高了效率。三年後，另一位工廠主率先采用蒸汽做動力帶動縫紉機。

到1880 年代末，假領已經在全美國流行起來。上世紀初，特洛伊已經成為美國最大的衣領產地，有26家大規模的衣領廠。《紐約論壇報》1908年9月6日報道，當年特洛伊有79000居民，其中工人有28000人，這些人中68%是在襯衫和衣領行業，而且大部分人是婦女。在特洛伊雙職工家庭非常普遍，因此普通家庭的經濟條件也比較好。在半徑一英裏的地界中，有7個街區遍布領子工廠，最大的廠房有150米長，製衣產值達3500萬美元，全美國90%的衣領是在這裏生產，特洛伊也成為知名的“衣領之城”。這是1901年時，收尾相連的壯觀製領工廠廠房照片。今天，很多廠房已經被拆掉了，我站的位置應該是當年的中心地帶。

特洛伊生產的假領子也啟發了作家厄普頓·辛克萊（Upton Sinclair），他在1930年代開始使用“白領”一詞來指代在辦公室上班的人。其實，最早用白領的倒是在工廠上班的工人。而且這些工人在鍍金時代多次發起罷工，要求改善工作條件和待遇，成為美國早期勞工運動的先行者，展開又是一個話題，就此先打住。

衰退

花無百日紅，棉布代替亞麻布的襯衫一戰後漸漸普及，棉布相對亞麻容易洗，穿衣花費也不再是重要支出，另外歐洲和美國南方的領子工廠更有競爭力。特洛伊的製領廠開始走下坡路，1962年時，隻剩6家工廠。同一時期，洗衣機已經開始在美國普通家庭普及，到1970年代，假襯衣領基本已經不再有需求。特洛伊的另一支柱產業，鑄鐵爐子和大鍾也失去了市場。整個城市陷入衰退，特洛伊的人口從1910年高峰時的76000人，逐年減少到2000年低穀的49000人。最近20年略有回升，2020年的統計是51000人。

走在市中心，這些雖然老舊但依然氣派的大樓，這家古董店櫥窗的精致舊家具，還有停擺了的這個鍾，都在講述特洛伊過去的“鍍金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