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州文革是從1966年夏天“破四舊”、抄家開始。不久,李桂芳等五人的“北京造反
隊”來溫造反,把大字報貼到溫州地委門口(當時地委書記是王芳、李鐵鋒)。李是
我的小學同學,當時是北京師範大學學生。
對毛澤東的打倒“走資本主義道路當權派”,部分群眾很激動,認為:共產黨曆來
的運動都是整群眾,這次整當官的。我當時在溫州清明化工廠幹合同工;聽到“北
京造反隊”貼地委大字報一事,部分工人很興奮,當天就一班人跑去地委聲援“北
京造反隊”。
後來,溫州醫學院、溫州師範學院、各個中學都成立紅衛兵組織。後來,成立溫州
紅衛兵造反總司令部(“紅總司”)。
遵從毛澤東偉大戰略部署,文革應進入大聯合階段。當時,溫州造反派聯合總司令
部(“溫聯總”)應運而生。“貧總司”(溫州貧下中農造反總司令部)、“紅總司”
等等都加入“溫聯總”,惟有溫州工人造反總司令部(“工總司”)不參加。“溫聯
總”還自動加入“省聯總”(浙江省造反派聯合總司令部);而“工總司”不承認
“省聯總”,認為:不能位於省會就認為自己是全省造反派聯合組織。“工總司”
參加了“紅暴”(紅色暴動造反派組織,與“省聯總”對抗的組織)。
據說“溫聯總”是得到溫州軍分區(當時司令員是王福堂)、駐溫海軍支持;而“工
總司”是得到“紅暴”支持,而後來得到支左部隊支持。
以上是溫州大規模武鬥的背景。以下轉載有關武鬥的文章(節選)。
1. 溫州:文革時代亦是一座武鬥名城
1968年溫州在文化大革命鼎盛年代,兩派對立的群眾組織相互進行了激烈的武
裝衝突,雙方憑借各自政治軍事後台,動用正規軍武器裝備,戰鬥之激烈為溫州曆
史上也是空前絕後。溫州武鬥最後以有江青和林彪支持的工總司派勝利為結束。為
了悼念本派犧牲的同誌,工總司大興土木,在溫州鬆台山建造宏偉的烈士群墓,墓
碑上有名有姓的陣亡者上千,加上傷亡更重的另一派溫聯總陣亡者,溫州武鬥直接
陣亡軍民應該在三千上下,傷者無計其數。財產損失以市中區最為慘重。雙方火攻
對方總部,市中區連帶建築全部化為灰燼,溫州元氣大傷。
溫州文革運動走勢大致如全國其他邊遠一樣,先是本地籍在京讀書的紅衛兵回
家鄉點火,再是造反派抓鬥當權派,成立各級革委會成為權力中心,當權派通過未
能進入權力中心的另一派群眾組織奪權,雙方血戰,最後背靠林彪江青的一派取勝,
終於全國山河一片紅。
一派溫聯總主要組成部分為溫州市政府各直屬單位的基層幹部,中堅力量為溫
州港務局和溫州化工廠工人。溫聯總總司令姚國麟退伍軍人出身,深受分區和人武
部信任,溫聯總外圍群眾基本是文革前製度的擁護或既得利益者,共產黨的基層幹
部和群眾,定名為保皇派正是名副其實。
工總司方麵則通過溫州籍的北京紅衛兵與中央文革直線聯係,占據當時溫州最
高建築電報大樓,中堅力量為溫州冶金廠和溫州造船工人,基本群眾為文革前製度
的反對或受害者,定性為造反派恰如其分。
溫州武鬥戰事特別激烈是由於雙方勢均力敵,不相上下。溫州屬於對台作戰的前沿,
溫州軍分區當時是全國範圍內最大的軍分區級單位,編製等於加強師。分區司令王
福堂紅四軍出身,一直在許世友的部下作戰,長征時期跟著許世友一起受張國燾誤
導,陷入西康沼澤地區,被馬步芳騎兵圍殲,他追隨許世友得以突圍,與其結下生
死知交。許世友最為毛澤東愛將,當時以南京軍區司令至尊統管華東軍事,王福堂
自以後台硬,不買造反派的賬。對江青出言不遜。在他的授意下,溫州軍分區統管
下的人武部發放民兵武器武裝溫聯總。溫州市委讓出市委所在的市中戰略要地,溫
聯總在分區軍事顧問的策劃下,指定了一舉殲滅工總司的作戰計劃。
工總司口號是誓死捍衛以江青為首的中央文革,受浙南幹部派暗中支持,當地
底層民眾中有廣泛同情者,加上北京有人,通天有線,所以政治上一直占上風。軍
事上卻處於劣勢,工總司領導層麵基本由兩類人組成:政治嗅覺靈敏的投機文人,
痛恨官僚體製,向往四大自由的青年工人。他們均缺乏軍事鬥爭經驗,所以武鬥之
始就以守為攻,據點求援,占據電報大樓和溫州酒家兩座高層建築物,拚命向中央
文革求援。溫聯總很快掃清外圍障礙,但是久攻不下兩個製高點,1968年(應為
1967年)8月,終於,用火攻拿下了溫州酒家,但最繁華的市中區卻燒成一片廢墟。
溫州曆史名人謝靈運故居,如今隻剩下墨池巷一個空名。至此,工總司孤守電報大
樓,溫聯總全勝隻日可待。
梅嶴渡口阻擊戰
就在這一曆史的關鍵時刻,中央文革終於跟林彪達成政治交易,林彪命令駐浙
野戰軍20軍火速赴溫州武裝支左。20軍畢叔普(應為畢庶樸)團為先頭部隊,從
金華下火車,征用了當地幾十輛汽車,浩浩蕩蕩通過麗水直撲溫州。
溫聯總聞訊一麵猛攻電報大樓,一麵在溫州軍分區軍事顧問幫助下組織阻擊,
企圖延緩20軍的到來,戰場選在離溫州15公裏的溫金公路的梅嶴渡口,溫州軍
分區基層時被擋在甌江北麵過不來。畢叔普發起野性,組織重武器強攻渡江,慘重
傷亡之後得逞,一路浴血殺向溫州。1968年8月(應為1967年)的梅嶴阻擊戰是
溫州武鬥最激烈的一場戰鬥,也是溫州有史以來最激烈的戰事。梅嶴阻擊戰實際上
是南京軍區 的地方部隊和林彪的野戰軍對陣。三十年過去了,參加場這場戰鬥官兵
是否還記得那激烈的戰鬥場麵和在這場戰鬥中失去生命的兄弟?溫州梅嶴渡口阻擊
戰應寫入解放軍戰史,它和六·四一樣永遠是解放軍的恥辱的一章。
追捕匪首姚國麟
畢叔普團終於打進溫州,在最後一刻解工總司之圍。溫州立刻實行軍管,溫聯
總被定性為反革命組織,參加過武鬥的被定性為土匪。溫州軍分區被徹底解散,王
福堂被殘酷批鬥,批鬥者將王福堂架起飛機,手指強箝他的兩個鼻孔向後拉,老臉
幾乎被撕裂,場麵慘不忍睹。 畢叔普接管溫州軍分區和主掌溫州軍管會,全力組
織索剿溫聯總殘餘力量。溫州所屬七個縣,各縣軍分區人武部都有溫聯總的同情勢
力。畢叔普的清繳土匪工作非常艱難。匪首姚國麟幾次眼皮底下脫身,其驚險離奇
可著書拍電影。當時溫州主要街頭設有剿匪快訊專欄,每天報道追捕姚國麟進展。
王福堂遭難時曾對造反派明言:文革後騎馬的還是騎馬,抬轎的還得抬轎。果
然,鄧小平時代,王福堂以老病之身升任浙江軍區第一付司令,對曾經死保過他的
人當會重報。
來源:《溫州_論壇-天涯社區》
2。 看!王芳、王福堂之流對人民犯下的滔天罪行──記溫州反革命武裝暴亂事件
《本報編輯部》
血洗鹿城誰凶手? 王、關之流。
王芳及其死黨王福堂、關克濤之流,呼風喚雨,興波作浪,舉起血淋淋的指揮刀,
向革命造反派殺奔而來。其勢之凶猛,真無法形容!
王芳之流為了挽救其日薄西山的命運,施展了種種伎倆,玩弄了種種花招。威脅利
誘、軟硬兼施。但在用毛澤東思想武裝起來的、經過一年多戰火洗煉的造反派麵前,
都一一告敗。於是,王芳之流終於“圖窮匕首見”,赤膊上陣了。傾刻,反革命的
黑雲密集在浙南上空,鹿城到處鬼叫神豪,腥風血兩交加,白色恐怖籠罩著整個甌
江之濱。
人們打開用鮮血寫成的六月史冊,就預感到王芳死黨關克濤、王福堂之流操縱著他
的禦用軍“溫聯總”,正在策劃著一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一場驚心動魄的血腥鎮
壓正在孕育著嗬。
六月十四曰,“新溫師”、“新四中”等七、八十名暴徒夥同人民印刷廠保守派,
籍口“印傳單”毒打該廠生產委員會負責人曹夏春等五同誌。後被拉到軍管會。誰
知軍管會接待組的判決是:“限令三天內,人民印刷廠造反派向全市、向軍管會作
出檢討”。真是打人有功,被打者有罪。助紂為虐,荒唐已極。王芳之流到處煽陰
風、點鬼火,對其禦用軍“溫聯總”說,“要作好準備。是不是成立糾察隊? 如果
外麵有人來衝,就用汽車去擋,擋不住,就輾死他幾個,反正都是牛鬼蛇神。”溫
聯總中一小撮壞頭頭在其主子的授旨下,一邊招降納叛,收羅社會渣滓。招買拳師
打手,操兵演馬;一麵散發著血腥襲襲的傳單。什麽“踏平溫州,血洗鹿城,嚴陣
以待,來犯者有老婆孩子的三思而行”等等。製造恐怖的氣氛,大造反革命輿論,
流血事件已是一觸即發了。
七月十一日,天色陰沉,烏雲浮遊,溫聯總匪首葉少華、姚國麟在王芳及其死黨關
克濤、王福堂的授意和指揮下,拚湊了一個所謂八人小組,同時,一個武裝叛亂的
方案也隨之泡製成了。自七月十二日淩晨起,溫聯總暴匪就有組織、有計劃,搶劫
槍枝武器,包圍革命造反派。勾結軍內一小撮壞蛋,打開了溫州最大的戰備軍火庫
黃龍山軍火庫。王芳及其死黨關克濤之流指使他的爪牙把槍枝彈藥奉送給暴徒--
溫聯總。就這樣,全市八個軍火庫全部被劫,還被溫聯匪搶劫去了TNT炸藥5700斤,
赤磷1471 公斤,人民幣幾頓之多,雷管、手雷等不計其數。暴匪四設防崗,修建工
事,警戒森嚴。處處是荷槍實彈,馬嘶人叫。
海風在呼嘯,甌江在怒吼。
七月十九曰下午九時正,溫聯總匪徒獸性大發,架著機槍向南山陶磁廠的革命造反
派圍剿掃射,工總司戰士張銀鬆同誌,身中六彈,壯烈犧牲。於是,王芳之流及溫
聯匪中一小撮壞頭頭所精心策劃的武裝暴亂的序幕就此揭開了。緊接著,匪徒在幾
十分鍾內便立刻占領了市內的製高點:積穀山和華蓋山。身披彈帶,手持雙槍的匪
徒也開始向溫州醫學院附屬醫院靠近。時鍾在一秒一秒地過,暴徒一步一步地靠近。
可是在醫院裏卻住著500多位病員。有的因為動手術被麻醉而失去了知覺,有的氣息
奄奄正在死亡線上掙紮,產婦正因分娩的劇痛而呻吟。怎麽辦?怎麽辦!工總司的
戰士這時向軍管會提出了保障醫院病員及革命造反派人身安全的正義要求,但是關
克濤和王福堂默然不語,拒不表態。就這樣,七月二_日上午十時,數百名匪徒在華
蓋、積穀兩山的火力掩護下,衝進了附醫。
血濺驚飛烏,硝煙掩藍天
機槍掃射封鎖了附醫大門及附近的街道。前後夾攻,匪徒立即控製外科三樓,向門
診部樓上瘋狂掃射,投擲手雷。工總司房管兵團王阿漢、姚連福、孫永生等人在附
醫守護傷員,當即遭到匪徒機槍射擊。王阿漢當場中彈犧牲,姚連福頭部中彈而死,
二十五歲的青年孫永生腹部中彈,醫師正在搶救,被匪悚7b抓走而死。就在這十分
危急的關頭,工總司、紅總司等革命組織的戰士,冒著生命危險,趕來搶救階級兄
弟,可是卻遭到溫聯總匪徒的機槍截擊。當場又打死溫五中十七歲的紅衛兵劉美藍
和文衛總司的蔡鼎武。過路的亦被打傷多人,正堅守在工作崗位上的附醫革命組織
革聯站的全體醫務人員也被從病房中、手術台旁、門診室裏一個個拖走。被分批押
到第五中學,進行拷打和審問。醫師俞××被抓去後低血糖病發作,發生休克,昏
倒在地上,被匪徒強行拖走。一個沒有參加溫聯總、也沒有參加工總司的懷孕的工
作人員也被五花大綁拖去毒打。匪套b們的鐵棍雨點般落在他們的身上、頭上,他們
被打得遍
體鱗傷,血肉模糊,真是目不忍睹。正在住院醫療的工總司傷員和在這裏守衛傷員
的“商總司”、“房管兵團”等五十多名戰士被全部抓走,甚至連溫州軍管會代表
邀請“文衛總司”白求恩戰鬥團負責人和醫師組成的張銀鬆烈士驗屍小組,也被匪
徒扣押。
更加慘無人道的是對無辜的病員亦實施少見的法西斯暴行。匪徒用機槍對著病房掃
射,向病房擲手雷、炸藥包。小兒科二位病員當場斃亡,外科燒傷很厲害的病員王
樂清已連續搶救了好幾天,化錢三仟多元,由於醫師被抓走,不能搶救而死。一位
中毒性腹膜炎婦產科病人孫仲香,血壓很低,靠打針維持生命,也因醫務人員被抓
走,病情急速惡化而死亡。正在輸血、輸液、輸氣的許多病人,由於醫務人員被抓
走,使他們的生命處在垂危之中,嬰兒室被匪徒搞得更慘,嬰兒的床位和編號全被
搞亂,母親認不到自己的親生孩子。住院病號四百多, 由於醫務人員被抓,醫療
設備、貴重藥品全部被搶、整個醫院被破壞,這四百多階級兄弟被驅散,停止治療。
生命遭到嚴重的威脅。炮火還在隆隆,戰爭在繼續進行,情況在不斷惡化。
二十五日另時另分,一個接一個紅綠信號彈劃破了漆黑的溫州夜空。接著,輕重機
槍從四麵八方一齊響起。“溫聯總”匪徒從信河街、鬆台山、打鑼橋口、公園路和
解放南路等五個方向對市中心和郵電大樓發動全麵進攻。在工總司戰士的英勇阻擊
下,匪徒們不能前進一步。殘忍的溫聯匪暴徒們竟從南門綁架了二十七名無辜群眾,
捆綁成隊,排成人牆,肩架機槍,以作自己的掩體。工總司戰士見此不忍開槍,怕
打死群眾。於是,溫聯匪們就乘機搶占了伊斯蘭、小天津等陣地,廿七位無辜群眾
見此情景,憤怒填膺,向著工總司的戰士高喊,“同誌們,不要顧我們,你們快開
槍呀!”匪徒又四次用火焰噴射器縱火燒房,最熱鬧的解放南路、公園路、五馬街
頓時煙火漫天,海風又猛,真是雞飛犬叫、天昏地暗。居民扶老攜幼背著包袱到處
奔竄逃難。匪徒又挨戶進行大逮捕,老人小孩也不能幸免,有的當場槍死示眾,有
的被活活打死,大部分被蒙上眼睛推上汽車整車整車的運送,或秘密殺害,或活埋,
或擲在江裏。到處是屍首白骨,碧血橫流。
今天已是廿七日了,匪徒死守在最高處--鍾樓上,用機槍控製了周圍的要道。工
總司、商總司的戰士幾次衝上去都未成功,而光榮犧牲了。鍾樓不能拿下,對戰士
們衝上去是不利的。火線指揮部的一位負責同誌焦急的問大家怎麽辦。一個紅衛兵
小將斬釘截鐵地說:成立爆破組,把鍾樓炸開。對,把它炸開,同誌們表示同意了
這一看法.幾乎發生在同一個時間,這一個紅衛兵小將抱著爆破筒衝過去了,五十
米,三十米,二十米,五米,兩米,這位紅衛兵小將剛要舉起爆破簡,突然,一顆
無情的炮彈在他的身邊炸開了,紅衛兵小將躺在血泊中。人們的心弦在急劇的跳躍,
人人切齒咬牙,為烈士報仇! 喊聲振天,使匪徒心驚肉跳.魂不附體。看,又一個
衝上去了,衝上去了。隆,火光衝天,鍾樓炸開了,匪徒的機槍啞了,匪徒慌作一
團。喊爹叫娘,棄槍逃去。 “敵人是不會自行消滅的。他們還要作最後的掙紮”。
匪徒再一次在潰敗時焚燒郵電分局、新華書店……經過兩天兩夜,無數的消防隊員
和救火戰士在匪徒的機槍下倒下了,幾千間樓房化為了灰燼。居民流離失所,子散
妻離,真是:有家不能歸。有廠不能回。
天上的星星亮晶晶,革命造反派戰士想念毛澤東,盼呀,盼星星,盼月亮,盼望親
人解放軍。八月一日深夜十二時,解放軍進駐溫州城。
毛主席親自派來的65 17部隊來溫的消息傳遍了鹿城的每一個角落。革命造反派歡欣
鼓午,奔走相告,淩晨,無數革命戰士和革命群眾走上街頭,張貼熱烈歡迎中國人
民解放軍的標語。可是,慘無人道的“溫聯總”匪徒竟用機槍掃射,無數的戰士和
群眾倒下了,碧血染紅了標語。關克濤王福堂見機不妙、馬上召集“溫聯總”頭頭
在雪山秘密開會,陰謀策劃對付65 1 7部隊,揚言要吃掉65 17部隊,來多少吃多少,
真是膽大包天,囂張至極,妄圖垂死掙紮。全城風聲鶴淚,草木皆兵,三步一哨,
五步一崗,挨門登記,企圖繼續與人民為敵。殘暴的 “溫聯總”匪徒為了殘殺革命
造反派,為了撲滅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熊熊烈火,他們把抓去的人都關在人間地
獄--集中營裏。溫州醫學院集中營,是關押“罪惡”最嚴重的一個地獄。在集中
營內通往大門口的路麵上,布下排排小尖刀。許多難友赤腳跨刀山,腳板劃開條條
血口,血染黃沙,疼痛穿心。這真是“跨進鬼門關,鮮血流一灘。”
集中營裏為“犯人”設計的清規戒律多如牛毛,就是大小便,也不準叫“報告”違
者挨打,而隻能“舉手”,存心刁難的獄吏又故裝作沒看見,弄得許多人隻好把屎
尿拉在褲襠裏。受過酷刑生了病的人,不準呻吟,“哼”一聲就招來一頓打。古雲:
蜀遭難,難如上青天,然而,“犯人”平日想討點水喝比蜀道尚難嗬! 殺人,已經
成為這群野獸的遊戲。匪徒為了“教育”“犯人”,經常拉人出去當眾活活打死。
殘忍啦,鹿城倒退到希特勒時代的集中營。
深夜,每間牢房裏伯來了劈劈拍拍的皮鞭聲,多少階級兄弟在痛苦中渡過這漫長的
黑夜嗬!
那裏有壓迫,那裏就有反抗,就有鬥爭。他們沒有被匪徒的淫威嚇倒。地獄裏燃起
了熊熊的鬥爭烈火。巧妙地建立了各牢房之間的秘密聯係,互通情報,傳遞小紙條
相互鼓勵: “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一位衛校東風紅衛
兵小將鼓勵難友同誌:我們是革命者,不怕坐牢砍頭。毛主席的革命路線一定會勝
利!”他還低聲崇敬地朗誦毛主席的詩詞:“鍾山風兩起蒼黃,百萬雄師過大江。......
”
毛主席,我們心中的紅太陽,在腥風血雨的歲月裏同敵人作殊死鬥爭的《總司》戰
士,多麽想念您!
同誌們每天定時學習最高指示,唱主席語錄歌,唱《東方紅》,唱《大海航行靠舵
手》,匪徒們湧來幹涉,歇斯底裏號叫:“不準讀,不準唱!”可是,這群曆史舞台
上的小醜的聲音象蚊子一般,豈能幹擾震撼大地的春雷!
八月十三日早晨。叛匪紅樓指揮部亂成一團,驚慌異常。上午十時,匪徒在各牢房
內擺上集束的手榴彈,樓下的操場裏架設了機槍。
分批大屠殺開始了。一群匪徒衝進四號樓房,帶走了六位難友。九分鍾後,樓下就
傳來了槍聲和六位難友最後的口號聲。樓下牢房的戰友這時高聲朗讀起毛主席語錄:
“成千成萬的先烈,為著人民的利益、在我們的前頭英勇地犧牲了,讓我們高舉起
他們的旗幟。踏著他們的血跡前進吧。”一段語錄剛念完,匪徒的衝鋒槍就朝牢室
裏掃開了。
毛主席派來的親人,快來吧!快來吧,毛主席派來的親人。
忽然,集中營外麵槍聲大作,“拍拍!”牢門被打開了,一位解放軍戰士高喊著
“同誌們,你們解放了!”“中國人民解放軍萬歲!”“毛主席萬歲!’口號聲響徹
整座集中營。地獄,被炸碎了。呼聲震憾著東海,海在呼嘯。難友們用激動得發抖
的雙手扯下蒙眼布,交錯著悲歡的眼淚象泉水般湧出來……。
“溫聯匪”在潰敗逃竄之際,砸毀了發電廠和自來水廠,全城枯幹漆黑。殘忍的暴
徒又一次縱火焚燒鹿城,雄偉的溫州城又一次硝煙衝天,火海一片。
匪徒們往近郊牛山一帶竄逃,企圖死守。可伶近郊人民淪陷在暴徒之手,在白色恐
怖中掙紮。
溫州市內一小撮“走資派”和溫聯總中一小撮壞頭頭惡貫滿盈,真是罄南山之竹為
紙,決東海之波為墨,難書匪徒罪惡之萬一。我們要化悲痛為力量,把仇恨凝集在
刀尖上,在毛澤東思想偉大紅旗的指引下,向溫州地區一小撮“走資派”衝去。直
搗黃龍府,絞死王芳之流!
王芳之流終究是舞台上的匆匆過客,勝利定然屬於用毛澤東思想武裝起來的革命造
反派。
來源:《中國文革研究網錄自新武漢革命工人造反總司令部主辦《工造總司戰報》
溫州第一期,一九六九年九月一日。》
3。 聽老爸談溫州的武鬥
作者:星際騎士 提交日期:2004-5-31 12:19:00 訪問:3986 回複:19
溫州的武鬥,起於1967年6月,在幾周之內迅速從藤帽鐵棍升級到熱兵器 。黃
龍山軍火庫被搶,兩派以青年工人,複轉軍人為骨幹,以中學生(溫一中,六 中學
生最為狂熱)為先鋒,迅即組織各自的“火線指揮部”,展開大規模武鬥。溫州的
武鬥曆經多次反複與起伏。1967年夏,“支左部隊”(屬二十軍) 開進溫州後,
“溫聯總”被迫撤離市區,起先在近郊仰義,牛山一帶抵抗,後來退 到三溪,藤橋
以至永嘉,瑞安等縣,與“瑞安聯站”等協同作戰,當時被稱為“溫 聯匪”,“瑞
聯匪”。“工總司”幾次進剿,傷亡慘重,終未能獲全勝。
“溫聯匪”在市郊西部山區盤踞數年,終於迎來轉機。1971年9月,林彪 事
發。林彪在浙江的空五軍、二十軍頭目南萍、陳勵耘、熊應堂等人被收審。“溫 聯
匪”乘“批林整風”之機凱旋歸城。“工總司”人馬大批下台,一些頭頭被隔離審
查。
但“溫聯匪”好景不長。隨著“批林整風”逐步演化為“批林批孔”,“工總
司”獲得中央文革小組支持,重新得勢。1973到1975年間,兩派又多次
爆 發大規模武鬥。在“評法批儒”和“反擊右傾翻案風”中,“溫聯總”政治失勢,
再次被趕出城,上山為“匪”。但由於“溫聯總”得到南京軍區許世友支持,“工
總司”始終無法製服“溫聯匪”。此時參與武鬥的兩派基本群眾,已很少有學生
(上山下鄉去了),主要是派性骨幹分子,領取武鬥津貼的工人和“貧下中農”,
以 及社會閑雜人員。
1976年9月毛澤東去世,“工總司”預感時局將變,在市區燈光球場召開 大
會,叫囂要“警惕資產階級政變”。“溫聯總”針鋒相對,積極備戰。
華國鋒逮捕“四人幫”後,在官方消息公布之前,“溫聯總”已將打倒“四人 幫”
的大幅標語貼遍溫州全城,“工總司”作鳥獸散。“工總司”頭頭相繼被捕,
一些“工總司”頭頭和骨幹稍作審訊後被處決,溫州十年武鬥結束。
1967年的梅嶴渡口之戰,隻是溫州多次武鬥 之一役。當時“溫聯總”自封
“左派”,其基層群眾有的還以為“支左”部隊是來支持自己的。當然“溫聯總”
的頭頭們是心中有數的。“溫聯總”的主力武裝為保存實力,避開了與“支左部隊”
繼續進行大規模衝突,維持住了自己的派係武裝。
“溫聯匪”頭目姚國麟在“九大”前被“轟斃”,實屬訛傳。姚國 麟是溫州
武鬥中的主要人物,曾多次被“工總司”宣布“擊斃”,卻每次都死裏逃生,化險
為夷,幾起幾落,一直堅持到“四人幫”垮台。
姚及其幫派在“文革”中能武裝割據多年,除了其機詐堅韌的個人素質和許世
友的暗中撐腰外,在農村地區獲得了多數群眾的支持是一個極為重要的原因。姚的
經曆將來可以成為溫州曆史故事的絕好題材。
粉碎“四人幫”後,姚國麟,戴光榮(溫一中學生,“溫聯總”名義總指揮)
及其派別終於翻身,姚與戴進入“文革”後的溫州工人與青年團體擔任領導職務,
戴曾任瑞安副市長,但數年後華國鋒失去權力,官方宣布“徹底否定文化大革命”,
“文革”中各派群眾組織均被否定,姚與戴等政治影響逐漸消失。
畢庶樸1967年“支左”有“功”,從二十軍(當時叫 6517部隊)的一個團職幹
部到掌握溫州黨政軍財文大權,幹了不少壞事。後來雖然倒台,但並未被認真清算
過。
1967年夏,“工總司”在“支左部隊”支持下將“溫聯總”趕出溫州 城後,
在“受蒙蔽無罪,反戈一擊有功”的口號下對“溫聯總”成員尤其是參與武 鬥的成
員實施了無情的報複。打,砸,抄家,遊鬥,逼供這些在“文革”中屬家常便飯,
就不去提了。當時還發明了“爬棺材下”,“吃死人汁”等手段來折磨落入 手中的
對方成員。當時溫州城裏有多處“烈士”棺木的集中供奉處,被抓獲的對方人員被
逼著跪在“烈士”麵前“請罪”,逼著從架空的棺材下爬過去。由於時值酷暑,屍
體腐爛,汁水滴下來,逼著“請罪”者吞食。一些“烈士”集中的地方,濃 烈的氣
味飄出很遠。“溫聯總”因為是“保皇派”,“鬥爭性”不及“工總司”,在報複
對手方麵稍為和緩一些,但也不乏血的記錄。就在“溫聯總”退出市區不久,在南
郊抓獲了貿然出城的陳春林(溫一中學生,“紅總司”頭頭)等數名“總司”派負
責人。盡管這些人立即喪失了“造反派的脾氣”,百般求饒,依然遭到槍殺。“溫
聯總”盤踞山區時,常在“內線”帶領下闖入居住在市區邊緣的“總司”派成員家
中,將財 物洗劫一空。
來源:《走讀溫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