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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學的記憶(三)

(2022-04-18 07:52:20) 下一個

上學的記憶(三)

 
       我的啟蒙老師是位女老師,姓王,她是唐校長的妻子,都是外鄉人,吃住在學校。王老師個頭不高,身材不胖不瘦,留著齊肩短發,總是穿著一身洗的發白的藍色衣服。王老師話語不多,聲音不高,很少發脾氣,也很少打學生。記憶中沒有打過我,這對於我來說是很特別的了。因為我頭上頂著一個地主成分的帽子,凡是有無產階級覺悟的老師都看不起我,稍有越軌就遭體罰。要命的是我不懂這些,一如既往的頑劣。父母親也一再叮嚀,每天出門上學都揪著耳朵安頓要聽老師的話,無奈少兒不知愁滋味。一直到四年級我才豁然大悟,於是就此老實起來。
       我的唱歌老師叫周占元。之所以記住他的名字,是因為周老師在村子裏成了家,就住在學校旁邊。周老師高度近視,有一次上課,想把衣服掛起來,看到牆上有個釘子,一掛,衣服掉了下來。原來牆上沒有釘子,是一隻蒼蠅。我們喜歡上唱歌課,尤其喜歡那台腳踏風琴,爭著搶著去抬,抬回來乘老師不在亂踏亂按。周老師性情比較溫和,但發了脾氣也打人。老師們教訓學生各有特色。周老師是用兩個指頭戳我們的額頭,一邊戳一邊說:此道人,卡到人。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到今天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們欺負周老師脾氣好,視力差,他一戳,我們頭一偏,或者先後退,或者身子一縮,總是閃周老師一下。老師也不加倍發火,就算了。
       到了四年級,趕上鬧饑荒,餓的不行。學校老師們在山坡上開了荒地,種山藥蔓菁。山藥都吃完了,還有一些蔓菁儲存在學校院子裏的窖裏。窖是臨時挖的,一人多深。冬天教室裏很冷,地下有個泥爐子,半死不活。老師姓張,年紀不小,據說是一位老革命。張老師總是穿著一件掛麵子破皮襖,長衣長袖。戴著一個扁榻榻髒兮兮的鴨舌帽,胡子長了亂糟糟的也不刮,掛著一些飯渣渣。他總是抱著肚子,拉一個凳子坐下,駝著背守著爐子燒煙鍋。記憶中沒有留下上課的印象。張老師時不時到院子裏揭開窖蓋拿幾個蔓菁回來,放到爐子上烤著吃。時間不長走了。
       新來的老師姓楊,是離我們村二十五裏的十裏橋(村名)的。楊老師年輕,高個頭,白白的麵皮,大花眼,分頭,一身藍製服。我們的教室有個套間,是楊老師的辦公室。楊老師也燒煙鍋,他的煙鍋杆子很長,差不多有一米。上課就用煙鍋子當教鞭。地下有一塊架著的木頭黑板,楊老師不用,另外在牆上掛了一塊硬紙板做的小黑板,上邊寫上字,用煙鍋子指著考我們。吸一口煙指一個字。楊老師發了脾氣,就用煙鍋子使勁敲小黑板,一敲一個洞,把我們嚇得大氣不敢出。也用煙鍋子敲我們的腦袋,特別疼。有時單獨教訓犯了錯誤的學生,就使用他的絕技,在我們的頭上彈蹦樓子。楊老師手大勁大功夫深,‘嘭’的一聲,一個紅印子,少許就起來一個包,疼得很。疼也不敢躲,如果誰躲了,就把頭抵在牆上彈,而且是連續彈,疼的忍不住就哭起來。哭起來就用腳踢,一直踢的你不哭了為止。
                
                                   2021年11月6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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