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是個學生,準確的說,那個時候我還是一個中學生。可我卻從來不願意自己是一個學生,真的,從我跨入這所小城有名的學校的大門的那天早上起,我就一直希望――有時甚至是乞望會有那麽一天的早晨或者中午,我再也不用拖著書包,垂頭喪氣的去上課。
這倒不是說我書讀不好或者是我不喜歡讀書,而是因為我總是在做夢,又總是睜著眼在做夢。晚上做夢,白天也繼續;晴天作,雨天也一樣。那一連串連續劇似的夢攪得我神魂顛倒,終日恍恍惚惚。我就象是騎在梧桐葉片上的小紅螞蟻,讓夢的惡浪拋上拋下,左旋右轉,盡情的戲耍。
在夜裏,夢猛的把我驚醒,然後卻又速速的溜走,遠遠的躲著窺探我,看我象個夜遊神似的在床上揮舞著。等我捂胸捶背喘完氣,夢卻大笑著跑得無影無蹤。
如果我不做夢呢,那麽,我在家看書寫字吃飯喝水在學校踢腿唱歌聽課做作業,這一切便似乎都與我無關了,仿佛那隻是別的什麽人在作,而我,隻是在旁邊看,我就按哲學定義上劃分為抽象的和物資的兩部分。那情形,猶如聊齋故事裏魂不附體的書生。
然而,隻要是在夢裏,我就能聽能看能想什麽都能知道,在夢裏,我簡直就是那頭上戴著光圈的神仙,有著無邊的法力,一切大多如我所願。
如今,夢已經是象血液一樣,環繞著我的軀體,組成了我的生命,實實在在的左右著我的行為。因為現在,夢延續著我的希望派生著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