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亞馬遜河遊
巴西是一個很難用一兩句話來形容的國家。一則很大,麵積約八百五十萬平方公裏,排名世界第五位,精彩的地方太多:如和阿根廷交界的伊瓜蘇(Iguacu Falls)大瀑布,前美國總統小羅斯福看了以後說美國的尼加拉瓜大瀑布與之相比就像洗澡間的蓮蓬頭;連綿不斷的海濱,是比基尼遊泳衣的發源地;大都市裏約熱內盧(Rio De Janeiro)舉行世界著名的狂歡節;還有亞馬遜河(Amazon)等等,每個景點相距很遠,必須乘飛機來往。二則很雜,從電腦工業的資本主義到刀耕火種石器時代的原始社會,從南極冰川到熱帶雨林,每個地方都各具特色,多姿多彩,融匯成巴西的民族特色。我們計劃了幾年,一直拿不定主意怎麽在巴西行動,一網打盡是不可能的,最終選定了亞馬遜河。都市、海濱、瀑布在別的地方也有,隻是規模大小不同,但這亞馬遜河,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
亞馬遜河流域和巴西一樣,給人以神秘的感覺,亞馬遜不隻是一條長六千五百多公裏的大河,她是水和綠色植被覆蓋的流域,蘊藏著世界上五分之一的淡水,麵積有七百多萬平方公裏,相當於歐洲麵積的總和,如此之大麵積的熱帶雨林所產生的光合作用,為人類提供了不可缺少的氧氣,所以亞馬遜被稱為地球的肺。最早去亞馬遜探險的西方人見到了那裏還處於母係社會的原始部落,驚歎那些赤身裸體的婦女比男人能幹十倍,於是想到希臘神話故事裏的女戰士,為了打仗能拉弓射箭,把右乳房割掉,這些女戰士就叫亞馬遜,亞馬遜的河名由此而來。
我們乘的是巴拿馬的航班,途經巴拿馬城市轉機,然後到馬瑙斯(Manaus),亞馬遜省的首府,位於河的中遊,正是上遊的幾條支流匯合成亞馬遜河的地方。從飛機的舷窗望出去,一個小時的時間裏,隻見一片綠色的澤國,快降落了才看見星星點點的房子。機場很小,好像下午隻有我們這一個航班,大家排隊在海關門口等了有二十分鍾,海關官員才姍姍來遲。這是我們第一次嚐到巴西人不守時的滋味。
來到馬瑙斯的熱帶旅館(Tropical Hotel),就在河邊,上千個房間的旅館本身就是個旅遊景點。葡萄牙式的建築,隻有三層高,但是鋪開來蓋,反正巴西有的是地皮,房間很寬敞。院裏有個小動物園,有金錢豹的一家子,有各種熱帶猴子、熱帶鳥、當然還有鱷魚等等,當地小學生也排隊來參觀。河邊停著直升飛機,半個小時五百美元,不怕死的可以上天轉一圈。旅館裏還有可以衝浪的遊泳池。
真正的“熱帶雨林”
當晚的晚餐是在旅館裏吃傳統巴西燒烤,三十多美元一個人,但和經理說好丫丫不收費。晚上吃飯的時候上百人的餐廳都坐滿了,有很多日本遊客,日本壽司做得很好。最好吃的是烤魚,魚大得像半片豬肉,包著錫紙在火上烤,肉裏有厚厚的魚油,又嫩又鮮,從來沒吃過這麽美味的魚,邊吃邊後悔先進嘴的那些牛排和豬排,把胃給占滿了。丫丫不停地給烤肉師傅照相,師傅讓她進去,戴上廚師帽,給人切肉。
廚師教丫丫切肉
第二天我們有一整天可以進城,但是首先得落實去亞馬遜河的問題。去年夏天我們就買了機票,訂了在馬瑙斯頭兩天和最後倆天的旅館,中間四天三夜的活動,要到河的上遊住到叢林旅館裏去,一共隻有六、七個地方組織這種活動,我們在網上和他們聯係,根據書上的介紹,選了一個最遠的,比較原始的地方。價錢都說好了,要現錢,390美元一個人,接著就沒有下文了,沒有確認。我們想,到了當地拿著這張紙再找人大概不難。來了以後發現完全不是那麽回事。這裏會說英語的人很少,電話都打不出去,最後隻好求助於旅館的旅遊辦公室。他們大概見這類事多了,看著我們的紙,笑著說這事不困難。拿起電話一打,問題落實了。我們花1180美元(其中有十元給這個幫我們的人的小費),三天有了去處。
從這個旅館出門不管是進城,還是去機場,出租車都是五十美元。但是門口就是公共汽車站,進城的車票是二個當地元(合一美元多)。這是一個有三百萬人口的城市,旅館附近是新開發區,有一些高層公寓和河濱浴場,近城區的房子就顯得擁擠破敗,可以看到這個城市幾度蒼桑的曆史。
馬瑙斯市亞馬遜河邊的住宅(國雅攝)
最早的殖民者來裏這探險,都是為了找金子。西班牙的探險者先是在秘魯的馬丘皮丘發現了印加古城,斬獲了許多金銀手飾,熔化成金塊帶回去。然後有多少人從亞馬遜河的上遊或下遊深入叢林腹地,傳說看見過印第安古城,用金子鋪路,國王用金粉塗身,款待賓客都用金盤金碗。不知是過分誇張還是被地震埋葬了,這個神奇的古城沒有再被發現過,但人們對它的幻想和追求從未停止過。直到1980年代和1990年代,在亞馬遜北部的山上發現了金礦,又燃起人們的淘金熱,金銀始終是吸引白人到這來的原動力。
金子的王國沒有找到,但是卻發現了軟金子 —— 橡膠樹。隨著汽車工業的發展,天然橡膠當時是輪胎的唯一原料。為種植橡膠園,巴西從非洲輸入了大批的奴隸。二十世紀的前十年,世界上橡膠百分之八十八來源於亞馬遜,都是從馬瑙斯的碼頭運出去的。當地橡膠商人爆富,據說用鈔票卷煙抽,髒衣服要送到巴黎去幹洗。我們去參觀的市中心歌劇院,就建於當年鼎盛時期,曆經近百年的風雨滄桑,仍顯示出當年的豪華,有舞廳,大理石的地磚是從意大利威尼斯運來,包廂柱子和舞台的帷幕是英國製作的,吊燈和巨大的鏡子是法國定做的,很多當年的歌劇明星在這演出過。
馬瑙斯歌劇院的包廂
但是好景不長,1912年英國的一個商人把橡膠樹種偷走,帶到英屬馬來西亞,從此美國的汽車工業可以從東南亞得到更便宜的橡膠,巴西的橡膠工業一蹶不振,馬瑙斯隨之沒落。直到1967年,建立經濟特區,電器產品免稅,吸引了許多廠家,馬瑙斯才開始複蘇。我們在市區轉了一圈,街道兩旁密密麻麻都是賣電器的。亞馬遜河的水位高低能差十米,所以它的碼頭是浮動的。碼頭上客船繁忙,船上沒有床位,就是從艙頂上掛下來一個一個拉開的吊床,人就躺在吊床裏。偌大的河,偌大的碼頭,我們居然沒找到個魚市,隻好在路邊的小攤上吃了頓午飯,魚不新鮮,不是當天打的。
亞馬遜河邊的浮動碼頭
第三天說好早晨七點在大廳等人來接我們上船。我們匆匆忙忙吃了早飯就在門口等了。亂哄哄的遊客一批一批被接走,到八點時就剩我們三個人和另外倆個結伴來玩的女的,一個從紐約來的叫斯蒂芬妮,一個從意大利米蘭來的叫斐然西斯。我們找旅遊辦公室的聯係人,被告知要等到九點人才能來。這是我們第二次領教了巴西人的時間觀念。
早餐攤雞蛋的廚師(國雅攝)
乘船去看兩河交匯的地方(國雅攝)
終於九點半來人接,十點上了船,去看清水河和黑水河交匯的地方。我們航行的河就是黑水河,水的顏色象未加奶的黑咖啡。河麵有兩三公裏寬,現在是低水期,要是高水位時大概就象海一樣望不到邊了。水道中間就有加油站。往下遊走了有一小時河麵更寬了,河岸有一座大型化工廠,煙囪冒著濃濃的黑煙,往我們地球的肺裏放毒,看著很不舒服。正在大家被赤道的太陽蒸得昏昏欲睡的時候,船長告訴我們到了。低頭一看,所謂清水河,就象加了奶的咖啡,從另一邊緩緩而來,黑咖啡和白咖啡並列,井水不犯河水成為亞馬遜河,向東流去。丫丫拿出準備好的牙刷,在船舷照相,因為她的牙醫要大家暑假的照片,有獎投稿,雖然風景一般,但這是亞馬遜河。斐然西斯剛從睡夢中醒來看見這混濁的河水,上麵還有斑斑點點的柴油,大失所望說“就這個?”(That is it?)
用亞馬遜河的水刷牙
看完兩河相會,我們就調轉船頭往西麵的上遊開,順路回旅館接了從丹麥來的一家四口,一對兒女剛從高中畢業,父母給他們兩個星期的巴西旅遊假作為畢業禮物。北歐缺少溫暖和陽光,他們一上船就把躺椅擺在陽光下,塗上防曬油盡情地享受,我們則是躲在涼棚的陰影下,不停地挪椅子。一路水麵風平浪靜,一絲波紋都沒有,照相都會產生錯覺,水天一色,不知哪個是倒影,就這樣乘了四個小時的船,終於看到了我們的目的地 —— 阿卡加土巴(Acajatuba)叢林旅館。
阿卡加土巴叢林旅館的外景
旅館的房子都是高高地架在木頭上,屋頂是棕櫚樹葉蓋的。共有四十間房間,房間之間有木頭架起的走廊連接。我們的屋裏有三張床,一個廁所,裏麵有馬桶和淋浴。一人一套浴巾,都是放在塑料口袋裏,因為天氣潮濕。最漂亮的是圓形的食堂大廳,就坐落在河邊,晚餐前大家都坐在外麵觀賞日落。晚飯時一批大約十個來自波蘭的遊客玩回來,他們中的一個人過生日,在這裏慶祝生日真是難忘。晚飯是魚肉、雞肉、米飯、麵條和蔬菜,不知是新鮮還是餓了,吃得很高興。
在食堂裏看亞馬遜河的日落
我們的導遊名叫拉比特,典型的巴西人,臉龐象印地安人,但比一般的印地安人長得高大威猛,烏黑的卷發長長地紮在腦後。他告訴我們當晚的活動是去抓鱷魚(Caiman hunting)。我們這一行九人和一個開船的還有拉比特共乘一條小船,借著月光,向河的縱深開去。拉比特手持電池燈坐在船頭。鱷魚晚上出來,都在靠近岸邊的草叢中,頭浮在水麵上,電燈的光束打出去,照在它的眼睛上會反光,遠遠地看過去就象一個個電燈泡。大的鱷魚兩三米長很厲害,人是不敢去碰的。隻是抓剛出生的小的。幾次我們的船靠近了,拉比特跳下水,但都沒抓到,還把船的馬達搞壞了。結果劃船靠到一戶住家,把主人從床上叫起來,開他的船把我們拖回去。從頭到尾我們這九個人憋著呼吸,大氣不敢出,總算安全回來。夜裏沒有電,好在房間裏都有蠟燭,看來停電是經常的事。夜晚的叢林可不是萬籟俱寂,昆蟲叫、野獸跑、熱鬧非常。我聽見有沉重的腳步聲,趕緊爬起來看看,是什麽龐然大物,借著皎潔的月光,見是一種黑色的禿鷹,一步一搖晃地覓食。一早叫我們起床的是鸚鵡。一紅一綠兩隻大鸚鵡是廚房養的,老在廚房的窗戶上等食。
通客房的走廊
“亞馬遜河隻有兩種地,一是高地,一是低地。”早晨上船了以後拉比特告訴我們,“低地常年淹在水裏,高地從來不會被水淹,今天去高地。”他穿一身軍人的迷彩衣,大皮靴,手持一把砍刀,盡管天氣熱到近40度。我們也都照他的吩咐全副武裝起來。高地是密林參天,隻有一條路大概是我們這種參觀的人踩出來的。有一種樹,拉比特砍下一塊皮讓我們聞,治打擺子的藥奎寧,就是從這裏提煉出來的。還有一棵樹,樹皮上刮下來的粉可療傷止血,類似雲南白藥。地上的蛤蟆,看著不起眼,但癩皮裏的汁極毒,印地安人刮出來塗在箭頭上,打獵用。看見了久聞大名的橡膠樹,橡膠樹的樹籽是從殼裏爆發出來的,爆發的力量之大,可以把籽射出五十米遠。後來美國人來開發種植橡膠園,樹距太近,都失敗了。自然萬物的功能都是有道理的。丫丫最感興趣的是一種叫亞馬遜手紙的草,寬厚柔軟,真象手紙一樣。夢華則尋找巴西果的樹,樹是找到了,但所有的果殼裏都鑽進去一條蟲子,拉比特説蟲子能吃,是果仁味道。斯蒂芬妮咬了一下就吐出來,丹一口吞了進去。給夢華找了一隻又肥又大的蟲子,礙著眾人的麵,他隻好吃了進去。以後幾天都覺得惡心。拉比特還教我們在森林裏迷路後的自救方法,什麽往河邊走,夜裏不要活動,因為動物都是夜裏出來,給自己挖個坑,蓋上樹葉睡覺。森林裏相互聯係的方法 —— 在沒有手機和GPS的年代,是敲一種木頭,聲音象打槍,能傳很遠等等。我們心想,這種事還是永遠不要發生為好。
在叢林裏抓著樹藤過溝
從高地出來,我們去參觀一個當地人的部落。說他們是當地人,因為是相當現代化的,有學校、教堂、還有商店,遠不是我們想象中的衣不遮體的原始部落。天主教的牧師一個星期來作一次禮拜,象巡回醫療的醫生一樣,開著船一個一個部落的跑。巴西是個天主教的國家,早在五百年前,當葡萄牙殖民者侵占南美這塊地的同時,傳教士也來了,他們能讓上萬印地安人的部落昄依基督教。過後殖民者需要勞動力開荒種地,來抓印地安人當奴隸,與傳教士發生矛盾。傳教士說印地安人已經是基督徒了,都是上帝的兒子,是平等的,不能當奴隸。殖民者隻好把傳教士都趕走。要印地安人當奴隸還不夠,從非洲運來大批奴隸。葡萄牙,西班牙占領的南美洲與英國移民的北美洲不同,英國的移民是有家庭的,立穩腳跟以後也打印地安人,也用非洲奴隸,但白人基本生活在白人的社會裏。葡萄牙西班牙去南美洲的都是水手、士兵,占領了土地以後就劃地封王,鼓勵他們在當地成家立業。所以他們的人種是混雜的,大概沒人能肯定自己的血統是純的,他們才是真正的各個人種的熔爐。在當地村子的店裏,我們買了紀念品,看樣子都是中國製造。門口一棵大樹,樹上掛滿了一個個鳥窩,是鳥用草和泥巴搭成的,象個葫蘆似的,非常精致,隻有這絕對是當地自產的。
當晚釣魚的收獲
下午去釣魚,這是亞馬遜河特有的食人魚(Piranha)。說它是食肉魚更恰當,我們每人一根竹竿,魚鉤上掛一塊生肉。很快丹麥家的人就有收獲了。釣上來以後拉比特不讓我們卸鉤,因為魚嘴裏長滿了尖利的牙齒,他給我們表演,把一片樹葉往魚嘴裏放,哢嚓一下,樹葉就被咬斷了。就這樣,幾條魚下來,開船的小夥子的手指還是被咬破了。
昨晚沒抓到鱷魚,拉比特不甘心,今晚再去。其實他對當地的窪團湖泊了如指掌,哪有鱷魚的窩,產了仔都清楚,當他徒手把一條二尺長的小鱷魚抓上來時,大家都歡呼,接著就是拍照,小鱷魚當你把它的嘴握牢時,它一點威力都沒有了,丫丫也握著照了相。放它回河時,它一打挺,跳到船艙裏,斯蒂芬妮嚇得一下坐到她同伴斐然西斯克的身上。一場虛驚以後,她很高興回家有故事講了。她是個開朗外向的紐約客,每次出發她都遲到,都是大家坐在船裏等她,她把臉抹得油光光的,嘴唇塗得紅紅的姍姍而來,也沒有不好意思,笑著說她的表走巴西時間。有她在就熱鬧,所以大家都很喜歡她。
手持小鱷魚
晚上回到旅館,一片漆黑,顯然電機還沒修好。斐然西斯發火了,她衝著拉比特嚷: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但是我們是花了很多的錢來的,沒水沒電又這麽熱。結果晚飯時大家把食堂本來收錢賣的飲料一搶而空,物質文明的水平下降了,精神文明也不要了。
由於沒電,產生了連鎖反應,首先我們廁所,淋浴的水都停了,這倒啟動了人的基本生活能力,隻見一個個人,包括丫丫都到河裏去提水。最糟糕的是我們的照相機不能充電了。我們帶了三個照相機,其中一個是向學校借的,用的是可充電電池,又重又大,最後極不情願地把它塞進行李。現在隻有這一個照相機可以有限地工作。
第三天一早的節目是與海豚共泳(Swimming with Pink Dolphins),很吸引人,價錢也不菲,五十美元一人。亞馬遜河的海豚是粉色的,我們書上看過照片,想已經花那麽多錢來了不要錯過什麽機會,我們交了兩人的,丹麥一家交了四個人的。來到這家的水域,有個小碼頭,給我們一盤魚,一個小男孩教我們,跳到水裏,手上拿著魚,在水裏晃,遠處可以看見海豚躍出水麵向我們遊來,但是水的深咖啡顏色讓我們什麽都看不清,隻看見粉色的東西一晃,手裏的魚就沒了。幾條魚吃完,海豚也不來了。這就是與海豚共泳的全過程。聽丹麥的猶拉女士在那嘟囔,“我不會付一百美元去喂海豚吃魚。”不知她是否把錢要了回來。我們先交了錢,就當是為亞馬遜河做貢獻了。接著我們去訪問一印第安人家。收拾得幹淨利索的農舍,井井有條的場院,夫妻倆都是瘦精精的,小女孩很漂亮,和丫丫一樣的皮膚。周圍的地裏種的是他們日常吃的一種主食,象甘薯似的根狀植物,但是有毒,需要軋出汁,沉澱,擠掉汁,涼幹以後就沒有毒了,呈白色的粉狀。女主人在灶上點燃火,攤餅給我們嚐,味道象炒米粉的餅。拉比特特別指著場上的幾棵樹說,印第安人不象白人,開墾荒地把樹都砍了,他們知道好的樹要保留。
喂海豚吃魚
下午乘船去低地,所謂低地,就是全年都被水淹沒的大麵積土地。除了河道以外,大麵積低地上都長著樹叢。八、九月是巴西的冬天,也就是旱季,水位最低,可以看見周圍的樹叢都有一道水印,大約2、3米高。這些樹常年長在水裏,樹幹上都長著根須,我們的船在樹叢裏穿來穿去,一不小心就會被樹枝刮著。拉比特介紹一種樹,中間是空的可以當煙抽。他說,水的黑顏色來自於這一帶的紅土壤和這些浸泡在水裏的植物,水的酸度很高,所以黑水河比上遊另一條混水河的蚊子少得多。這是真的,我們這幾天並沒有被蚊蟲叮咬。他說這是世界上最幹淨的水。然後帶我們去一片沙灘地,地勢平坦,可以在這條幹淨的水裏遊泳。遠遠地可以看見大遊輪在主航道上遊弋,那也是一種玩法,乘豪華的遊輪,一個星期時間從上遊到入海口。可是亞馬遜河比長江要寬得多,乘船就象在海裏航行,看不到岸。大家問起了蟒蛇,拉比特講他很小的時候,他的哥哥劃船運香蕉,蟒蛇從水裏鑽上來,一口活吞了他的哥哥,講得聲色俱厲,斯蒂芬妮聽得眼淚汪汪,接著他說,村子裏的人抓到了那條蟒蛇,打開肚皮一看,他哥哥還在那兒吃香蕉呢。大家才知道他是在開玩笑。
亞馬遜河裏遊泳
和我們的英語導遊拉比特合影
拉比特的父親是葡萄牙人,母親是印第安人,小時住在一個英國人家裏,英語都是自學的。閑聊時他說,這幾年國家開始對亞馬遜河的環境保護重視起來,每年有幾個月讓漁民不打魚,國家發錢養著,保護水利資源。他說巴西所有的總統,這個總統是最好的。指的是現任總統盧拉達席爾瓦(Lula De Silva)。難得能在低層群眾裏聽到說總統的好話。盧拉達席爾瓦是苦孩子出身,小時候在街上擦過皮鞋,中學都沒上完,後來當工人,領導工會,由工會競選2002年當了總統。上台六年以來,他為窮人,教育做了很多事,使巴西逐漸從經濟低穀裏走出來。但他麵臨的最大的問題是巴西的貧富差距。巴西是世界上貧富差距最大的國家,百分之十的人的收入占全國收入的一半,一半的人口(巴西的人口是1億7千萬)處於貧困線以下,其中百分之三十的人口處於赤貧。因此社會治安很差。我們的同伴丹麥一家剛到巴西首都裏約熱內盧的海濱,從旅館走出來,就碰上一幫人圍上來,身上帶著槍跟他們要錢。周圍很多人都拿出手機來報警,那幫人一下子就無影無蹤了。
碧波映晚霞
我們還去鄰近最大的叢林旅館參觀,在網上我們看到介紹,有空調、有電有水、非常大,猴子往人身上跳,但太人工化了,住在裏邊不覺得是在亞馬遜河。回來順路看了一棵據說是亞馬遜河最大的樹。樹心已經空了,可以放張桌子,要三十人拉手才能把它圍起來。一路上看到很多鳥,有一種白色的,頭頂上豎著一束毛。水中樹上常會停滿了鳥,船駛過時百鳥驚飛。晚霞在水麵的倒影令人心曠神怡,特別是當行船在水麵劃出魚鱗波紋時,真是讓人流連忘返。
晚上回到駐地,聽到嘟嘟的機器轟鳴,不是發電機,是抽水機,可以用這世界上最幹淨的水淋浴了。最後一頓晚餐的飲料都貴了一倍,沒什麽可抱怨的,自食其果。
蕩漾在亞馬遜河上
第四天一早丹麥一家四口走了。一對美國奧爾岡的退休教師老夫婦剛來一天,受不了沒水沒電的日子,也走了。兩個紐約意大利的女遊客前一天就走了。還有兩個韓國人不和大家說話,住了一夜也走了。現在,隻剩葉家三口了。拉比特說,你們該玩的都玩了,如果你們想看印第安人跳舞,一人交一百美元,就帶你們去。我們說謝謝了。我們
更想在門口釣魚劃船。就在河邊的碼頭上,我們三個人用肉釣魚,本
人運氣好,釣上三條食肉魚,夢華和丫丫一無所獲。想想有點後怕,就在下杆釣魚的地方,前天我們還遊泳、紮猛子呢。丫丫一人劃船劃得很好,周圍是那麽靜,整個亞馬遜河好像都是我們的。午飯的下酒菜就是那三條魚。
下午輪到送我們走了,按時間表應該下午5點送我們回到熱帶旅館,到下午2點還沒有動靜,我們就有點坐立不安了。終於2點半上了一條小船,半個小時把我們送到一條大路旁,開始了漫長的等待,天已經開始黑下來,路上來往的車輛也少了,路旁有一小鋪,我們在那買了三瓶水,但沒有一個人會說英語,沒有辦法同當地人交流。我們開始盤算用什麽方法自救了,是挖坑、還是敲木頭。三個小時過後,接我們的車才來。這是我們第三次吃巴西人不守時的苦。回去的路並不長,但要乘輪渡,輪渡好像不收費,那是星期五的晚上,過河的人和車排長隊。我們又等了有一個多小時,也不能全怪司機來晚了。等待的時間裏我們能再多看看亞馬遜人的生活。這一帶是亞馬遜河的新開發區,那種白人式的開發,推平了大麵積土地,種草養牛,還有養鴕鳥的。到處都是磚瓦場,新移民要蓋房、建學校、旅館,不象印第安人可以住木頭和草搭建的房。這幾年政府在反省這種大規模的開發的價值,是否有害於亞馬遜河的水土保持。
晚上十點鍾才回到我們的旅館,看到房間裏的淋浴、澡盆格外親切,第二天還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出門玩,但好像已經玩夠了,隻想躲在空調的旅館裏,泡在遊泳池裏。晚飯後,就在餐廳外,旅館請專業的人員來唱歌跳舞。巴西是桑巴、倫巴的發源地,人們說巴西人的血液裏有韻律,這韻律大概來自印第安人和黑人。最早來的傳教士就發現了這個特點,於是把基督教的教義都填進印第安人跳舞的歌裏。隻要音樂聲起,不管是胖老太還是俊小夥,走出來就能跳。在這種氣氛下,夢華也老夫聊發少年狂,和小姑娘跳了個過癮。
過把癮
人類發展到今天麵臨著種種矛盾,要現代化又不能破壞環境,要高速度高效率又不能改變地方生活習慣,要掙大錢又不舍得投資,這些矛盾我們在巴西都碰到了。可喜的是我們安然無恙,長了見識並結交了新朋友。下麵以我們的合影作為本文的結束。
後排左起托本,猶拉,絲蒂娜,斐然西斯。前排左起斯蒂芬妮,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