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甲醇計1
第二天,趙仁義和裴燦相繼來到大寶酒館。於是四個人象觀察實驗室裏的小白鼠一樣觀摩著李堅強的狀態,他們覺得異常的興奮,期待,緊張,和刺激。
倪大寶悄悄說道:“他的花銷我都記賬了,到時候要先刨掉給我。”
趙仁義一擠眼睛,說:“那是自然。”
事情進展得很順利,李堅強如各方所願,每天都灌進去大量白酒,然後醉醺醺地回家。按照倪大寶四人的期望,一個星期左右,李堅強就應該酒精中毒,然後徹底歇菜!
但一個星期之後,李堅強不但沒有絲毫羸弱的狀態出現,反而是紅光滿麵,精神煥發。
倪大寶最先坐不住了,酒館打烊後他召集小團隊成員在酒館後堂商談。
他把記帳本遞到趙仁義和裴燦麵前,說:“看看,這是李堅強這個星期的帳,他媽的竟然吃喝了我一千四百七十二塊錢。”
裴燦彌勒佛一樣的臉有些不高興,淡淡說道:“先不說錢的事,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怎麽樣?”
倪大寶瞪圓了他的綠豆眼,國字臉浮上了怒意,顯得有些殺氣騰騰:“還真得先解決錢的事,小來小去的還行,但這麽多錢我不能一個人先墊著。以後李堅強的花銷每個禮拜我們四人要分攤一次。現在,就先把這個星期的帳算算吧。”
趙仁義冷著臉,臉色越發的又青又灰,象被放光了血,“你們三個以前做過,手頭好歹有些底兒。我就不行了,雖說也開個小雜貨店,但家裏開銷大,哪有那麽多錢?大寶,咱從小到大的兄弟,你就先幫我墊著,行不?”
倪大寶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不是我計較,實在是我墊不起,你看我外甥,他一個小孩子能有什麽積蓄?他那一份還不是得我先出?如果再加上你的一份,我實在是吃不消。”
趙仁義心裏憤恨起來,但臉上卻擠出笑容,顯得兩個突出的顴骨越發高聳,“那行吧,這回多少?我看看明天怎麽從我老婆手裏哄騙出來。”
倪大寶給吳明使了個眼色。吳明便高聲念道:“一共一千四百七十二,合每人三百六十八塊。”
於是,趙仁義與裴燦隻得都答應明天把錢送來。
裴燦微微擰著眉頭,說:“老倪,錢算清楚了,這回該說說李堅強到底怎麽樣了吧?”
倪大寶哼了一聲,罵道:“他媽的,李堅強越喝越精神,不但一點兒生病的意思都沒有,還活蹦亂跳的更歡實了,真他媽的邪門。”
因為倪大寶逼著要錢,所以趙仁義已經窩了一肚子的火,此刻聽說李堅強毫發無傷,便有些不滿地說道:“你們給他喝的什麽酒?摻水了?”
倪大寶立刻拍著桌子高聲罵:“放你娘的屁!你如果不放心,那就把你雜貨店的酒拿來給他喝,行不行?”
趙仁義一見倪大寶急眼,馬上慫了,忙習慣性地陪著笑,說:“大寶,你看你又急眼,這脾氣怎麽改不了?我不就是有口無心地問一句,至於嗎?”
裴燦繃著個包子臉,有些不耐煩,“咱還是談正事吧。如果老倪覺得灌酒沒用,那大家都動動腦子,看還有什麽好招兒?”
四個人同時陷入了深思。
沒一會兒,就聽啪的一聲,倪大寶突然一拍桌子,蹭地站了起來,厲聲喝道:“太他媽費勁了,幹脆一刀捅了他!”
裴燦略帶鄙夷地瞟了倪大寶一眼,淡然地擺了一下手,說:“要沉住氣。一刀捅了倒是痛快,你能拿到錢嗎?到時候不但拿不到錢,還得吃官司。那可是刑事案件,公安局能不管?”
趙仁義點點頭,表是同意:“凡事不能著急,一著急肯定要出紕漏。大寶你先坐下,咱慢慢商量。”
吳明是小一輩,年紀又輕,幾乎沒有什麽發言權,於是就站在旁邊看看這個,瞄瞄那個,做個安靜的美男子。
趙仁義的三角眼掃了一圈兒,清清嗓子說道:“我倒是有個主意,不知道可行不可行?大家夥一起參詳參詳。”
倪大寶不耐煩地挖了他一眼,罵道:“真他媽磨嘰,這都到啥時候?參詳個屌,快說吧。”
趙仁義把手裏的酒盅轉了幾個轉,悠悠說道:“我店裏有木精,就是甲醇。這玩意兒有毒,有些不法商販拿甲醇兌成假酒賣。我聽說人如果喝小半勺甲醇,四十八小時後就會變成瞎子。如果喝一勺,二十四小時內就會死翹翹。李堅強是有名的酒鬼,我們給他喝甲醇,他死之後,別人隻會以為他是喝酒喝死的,根本查不出來。”
倪大寶蹭又站了起來,興奮地一拍桌子,說:“那還等啥?趕緊弄一杯給他喝。”
裴燦繃著包子臉,半閉著眼睛想了想,然後問道:“老趙,你確定喝那玩意兒死了後,麵上看不出來?比方說皮膚會不會變色?”
趙仁義先小心翼翼地看了倪大寶一眼,才開口說道:“喝了甲醇後,一開始的樣子就跟喝醉的樣子差不多。但慢慢的內髒會衰竭,表麵上看不出來,而且不象喝砒霜那樣快,喀一下就死了,所以很難引起別人注意。”
倪大寶已經等不及了,激動的聲音高了好幾個調:“你們真夠磨嘰的,做點兒事真他媽費勁。就這麽定了,明天就用甲醇弄死他!”
裴燦沒理會倪大寶,而是繼續問趙仁義:“味道怎麽樣?別被那老頭嚐出來味道不對。”
趙仁義尋思了一下點點頭,說:“這倒是個問題,我聽說甲醇勾兌的假酒跟真酒味道不一樣,象李堅強那種老酒蟲一聞就聞出來了。”
吳明抖著膽子插嘴建議:“我們先把他灌醉,等他迷迷糊糊的時候再給他喝甲醇。”
倪大寶立刻把讚許的目光轉向吳明。
裴燦低垂著眉眼,沉重的大腦袋緩緩地點了幾下,說:“嗯,就這麽辦。吳明你先可勁給他供酒,拿二鍋頭給他喝,先讓他喝醉,然後再給他喝甲醇。但千萬別太多,夠量就行,否則要出現什麽顯眼的症狀,讓人看出來就糟了,萬事小心準沒錯。”
倪大寶叫道:“二鍋頭?就他那酒量,我可供不起。”
裴燦氣得不說話。趙仁義忙陪著笑說:“大寶,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這是最後一遭花錢了。”
倪大寶一想也是,就說:“對,二鍋頭比東燒子度數高,很快就能把他撂倒。”
趙仁義眨巴著三角眼說:“吳明,那你明天就去我店裏拿甲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