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azy Morning – 抓狂的早晨

 

一個初冬的清晨7點55分， 山邊家像往常一樣忙碌著。獨生女惠妮吃完了早飯，穿好校服， 把書包和另一個大提包扔到玄關的地板上，開始費力地把一隻腳塞進牛津皮鞋裏。惠妮的媽媽純美站在她的身後， 低頭盯著她把另一隻腳也塞進了鞋裏， 這才開始快速穿上自己黑色的防寒服和淺棕色的UGG 冬靴。學校離家很近，走路不到3分鍾就到。惠理的爸爸 太朗上個月把車開回了紐約， 最近母女倆都是步行上學。今年剛考上這所數一數二的女子私立中學的初中一年級，惠妮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證明自己長大了，獨立了， 想和每天自己走路上學、放學的同學一樣，不要媽媽接送了。純美還是早晚接送惠妮，每次都千叮萬囑她不要急著過馬路，要左看右看，要確認了可以安全過才能過。第一個星期結束後，純美同意了惠妮的要求，下午不去學校接她放學，但是堅持早上要送她過了家門前那個車輛擁擠的路口，剩下的路直達學校， 惠妮自己走，中間經過學校停車場的進出口，再穿過校區裏的一個人行橫道， 就到了學校主樓的大門。

 

最近這兩周，惠妮開學第一個月的那種興奮勁和積極主動少了。早上鬧鍾響了之後，要賴一會兒床才起來，之後才慢吞吞、不緊不慢地開始洗漱、收拾打扮。這個早上惠妮比以往還要拖遝，花了好長時間收拾好自己，在純美一遍又一遍地催促聲中，快到7點45分這才坐到了餐桌旁開始吃早餐。媽媽純美是個急性子，一團怒火無處釋放，開始大聲教訓起惠妮來。 被罵的惠妮耷拉著腦袋，像焉了的白菜葉，默默地吃著早餐，她的小臉上交織著沮喪、懊惱和疲倦的表情。有那麽幾秒鍾，看到才12歲的惠妮臉上的那種複雜表情，純美的心被震動了——  惠妮長大了，她不再是媽媽的洋娃娃了，她是一個有思想、感情、自尊和情緒的人， 她也和成人一樣，開始體會人生的酸甜苦辣了。想到這裏，純美覺得心被猛地刺了一下。喋喋不休的媽媽讓惠妮覺得煩人，她開始頂起嘴來。

純美：“跟你說了無數遍，早上起來要抓緊時間準備，不要做其他不相關的事情，看手機、電腦都不可以，你知不知道早上的時間有多緊張嗎？今天你為什麽花這門長的時間才收拾好，你是不是又在看YouTube、還是動漫啦?”

惠妮：“我就是隻想在收拾的時候，放點音樂聽聽， 沒有幹別的。“

純美：“聽音樂也不行，幹什麽都不行，不能碰device，你要做早上該做的事情，先做好上學的一切準備，吃完早飯，有時間再想別的事情。你看現在幾點了？你有時間好好吃完這頓早餐嗎？你的書包和今天要帶到學校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你來不及了，你要遲到了！送你到這麽好的私立學校上學，你從言行上要對自己有更高的要求。再這樣，我就把你放到公立學校去，你自生自滅吧！“ 說完，純美狠狠地瞪著惠妮。惠妮的臉上有點震驚和悲傷，她埋頭吃飯， 食之無味。

純美繼續說教：“你知道你現在早上可以這樣慢條斯理、悠哉遊哉地準備，是因為我們為你做了許多你自己該做的事情，是我們為你準備書包和要帶的東西，你隻負責把你自己收拾好就行，可就算這樣你都弄不好，你以為你還在上幼兒園嗎？你知道我們現在離學校近，你晚點起來，收拾慢點，沒什麽影響，以後搬家到遠一點的地方，你這樣怎麽辦？你要是上學遲到了， 以後你就別再想上這個學校了，回公立學校混吧！從今天開始， 自己收拾書包和準備要帶到學校的東西，不會再幫你弄了。你要是忘了帶什麽東西，不要以為媽媽隨時可以給你送到學校來，你得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你看看現在幾點了，你來得及嗎？”

惠妮：“我吃早飯要不了多少時間。“

說完，惠妮站起身來，開始整理自己的書包。可能是被媽媽訓斥了的惠妮也很生氣，想快點逃離媽媽這個火藥桶， 也有可能被媽媽這樣一咋呼，她開始擔心自己要遲到了，惠妮快速行動起來。當惠妮提起書包和大提包往玄關走的時候，看見媽媽還在化妝，惠妮一下子抓到反咬一口的機會了，開始大聲嚷嚷起來：“媽，為什麽你還沒有準備好？我要遲到了！”

純美又是一股怒火衝上了頭，大聲地嗬斥到：“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同時她也加快了速度，草草畫了一下眉毛，就來到了玄關。

純美快速穿上自己黑色的防寒服和淺棕色的UGG 冬靴， 這才發現忘了戴口罩。從2020年初開始，持續了快兩年的新冠病毒疫情徹底改變了人們的生活，現在出門必戴口罩，和人保持社交距離也成為了習慣。那天早上母女倆爭吵完之後，已快8點鍾，在氣頭上的兩個人急匆匆地穿戴好就要往外衝時，惠妮突然大叫了起來： “媽，你忘了口罩！為啥你會忘了戴口罩？你以為外麵很安全嗎？” 純美自知理虧，不好意思地連聲說道：“噢，我太匆忙了，忘記了。”

這個時候，惠妮不輕饒媽媽的疏忽大意，要把今早媽媽“賞”給她的不愉快都統統還回去。惠妮開始對媽媽說教起來：“為什麽這麽重要的事情你都會忘記？你看，我都要因為你遲到了？”

純美火更大了，反駁道：“你不是剛剛才發現自己也沒帶口罩，才返回去拿的，為什麽不把我的口罩一起拿過來？你就這麽自私嗎？快去幫我拿一個口罩過來！”

惠妮這小家夥這時可不願意聽純美的，被媽媽一大早罵一通還不夠，還要任憑她的吩咐？惠妮悶悶不樂地說道：“為什麽要我拿，你自己去拿。”

純美開始質問惠妮：“難道你不該幫我拿嗎？每次都是我們把口罩拿出來給你，你就不能也幫我們拿嗎？你隻知道埋怨我忘記了帶口罩，埋怨能解決問題嗎？你應該行動起來，去解決問題，而不是隻會抱怨這裏有個問題，這才是處理問題的正確方式，你懂嗎？”

看到媽媽越來越生氣，惠妮不情願地拿來了一個口罩給她。

 

母女倆一前一後出了門，剛走出去，惠妮叫了一聲：“哦，我忘了帶運動鞋，今天有排球課！”

於是兩人趕緊衝回家去拿鞋。純美稍稍平息的怒氣再次被點燃，她又開始教訓起來：“你看，這就是你早上不好好準備的結果。你每天早上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東西？連你需要帶到學校的東西都不準備好，你去上什麽學？”

惠妮脫鞋，進廚房拿了一個白色的塑料袋， 把運動鞋裝了進去。純美一直不停地指責惠妮沒有做好上學的準備，浪費了早上寶貴的時間。純美和惠妮還因為運動鞋爭論起來，最後不管純美有多麽的不滿，惠妮還是堅持要帶白色的運動鞋去學校。

兩人再次出門， 剛穿過家門前車輛擁擠的那個路口，惠妮又驚叫一聲：“我忘記拿裝鞋子的那個袋子了，媽，我們必須回去拿!”

純美氣得大聲說道：”你太搞笑了，剛才專門回去拿， 你自己放進袋子裏，居然會忘記了拿？你隻專注於和我頂嘴，才會忘記你本來該做的事情！我們現在不可能回去拿了，你現在真的要遲到了！“就算惠妮哀求了幾聲，純美還是說NO。

就這樣，惠妮隻好悻悻地走了。純美站在原地，眼望著女兒遠去的背影，心裏的那一團火還在燃燒，腦子裏卻開始擔憂起來：”怎麽辦，沒有運動鞋，今天就這樣讓她穿皮鞋上體育課嗎？皮鞋鞋底還有一點點厚的，她今天上排球課會不會崴了腳哇？！我一會兒還是送去學校吧？嗯，不行，不行，不能這樣，不能送，讓她承擔一次後果，接受教訓，這樣她就會長記性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