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前臥談會上我們做了分工,第二天考高數時六個人前後分成兩排,在前排中間多占一個座兒,爭取讓大冬瓜或小土豆坐在那裏,她倆是班裏前兩名。小土豆是老二的同鄉,這個“美男計”自然交給老二去完成。
第二天大家依計行事。
我們入場晚了,小土豆已經被另一個宿舍捷足先登,團團圍住了。也難怪,我們班六個女生,把前六名包了,男生竟然沒一個超過她們的。不過我們沒氣餒,還是找了另外一處有利地形,空出位子,等大冬瓜出場。誰知她一進門,就被可口可樂招呼到第一排坐下了!我們幾個正麵麵相覷,辣妹子登場。
她一看空座上有把尺子,就拿起來問:“這是誰的?這裏有人沒?”老二不情不願地說:“我的。這裏沒人,坐吧。”話說四川女人能幹,辣妹子平時也是一句廢話沒有的人,我們男生個個怕她三分。她坐那兒了,我們的計劃實施也就不樂觀了。果不其然,開考後她奮筆疾書,才40多分鍾,還沒等兩邊的老二和老六動手,就站起身來交卷了!要知道,考試是兩個小時的呀!監考老師還關切地低聲問:“怎麽了,身體不舒服?題目出得太難了?”又低頭看了看辣妹子的試卷,連連點頭。哥幾個心裏涼了大半截啊!
考場出來往回走時,我有意地跟在大土豆後麵,裝作正巧看見她的樣子,隨口問:“你幾號回家?車票買了沒有?”
當時大家往返家校大都坐綠皮火車,咣當咣當,速度慢的可以。北京到濟南今天高鐵2個小時,我們那時候要8個小時,現在4小時到上海,那時候要噶呦一天一夜,更重要的是當時中國的公路、航空運輸極不發達,火車是最靠譜的出行工具。到學生放假前後,雖然學校會提前聯係火車站售票處在學四食堂統一售票,不用到火車站窗口排隊,可買票、擠火車仍是個大難題。我們男生和女生建立交情的一個途徑就是幫女生買火車票。
“還沒呢!不過我老鄉說,等學校統一賣時大家一起買。那樣找幾個男生去就行了。”大土豆一副吉人天相的樣子,優哉遊哉地說。
“哦,嗬嗬,那真不錯。”
我可不想幫“大家”買票,可是我賊心不死,有一搭沒一搭地繼續著,“你考得怎麽樣?”
“還行吧。期末考試,又不是高考。”
“你們經常去學四跳舞?”
“嗯。我們也是剛剛開始學,就是大三那幫學生會的辦的培訓班,女生免費。”大土豆老老實實地說。
又是大三的家夥們!還女生免費,我心裏酸溜溜地想,難道我也要等到大三,才能找個師妹“下手”?!
第二天考完曆史,我就去浴室洗澡,在六裏台的浴室門口遇到老嚴,她說車票還沒買,我說幫她買,她說好!她跟我不是一個省的,但是一個車次,我先下,她過幾站再下。
我問:“一個人的還是兩個人的?”
“什麽意思?”
“你男朋友……?”
“我哪來的男朋友?”
“哦,沒事兒,我隨便問問。”
我忽然覺得心情不錯,一溜煙地跑進浴室。
今天浴室裏清淨,大部分人考試還沒回來。人少,可以在裏麵大聲喊幾句“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還不至於犯眾怒。
最後一門工科物理考完時,下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從上午十點多開始下,到晚飯後整個學校已經是銀裝素裹了,班裏海南和雲南的娃們從小沒見過雪,都興奮壞了。
我們全班出動,帶著相機(需要用膠卷的那種),去青年湖麵打雪仗,玩得那叫一個痛快,半夜12點多我們回宿舍時,機靈的老五發現後麵走來幾個女同學,就招呼大家藏在宿舍樓前的冬青樹後麵。等她們經過時,我們一起跳出來,發出一個個雪球,女生們連聲驚呼,紛紛叫“討厭”,我們卻樂得哈哈大笑!年輕啊!
放假前期末考試成績基本都出來了,我們宿舍隻有一個人,掛了一門,老五的曆史,59.5分。他嘁哩喀喳地整理東西,大家都覺得心情有點沉痛。老大說“死都是自己作的”的時候,我們隻覺得好笑,見老五真的“作”死了,兔死狐悲,都不知如何是好。
老二清了清嗓子,仿佛很有經驗似的說:“五弟,你趕緊去找曆史老師談談,說不定這會兒他正等著你呢。”老二家是一個大型國企的,革命鬥爭經驗豐富。
老五邊收拾東西,邊發表宣言似地來了一句:“老子能考好,但是就是不想學,曆史不能這麽死記硬背!”
老六說:“五哥,你說得都對,但是不及格就不能拿畢業證學位證了,聽二哥的,你去找老師聊聊吧!”
老五悲憤地說:“你們就是一群豬!”咣當一聲摔門出去了。
使出渾身解數,我為自己和老嚴搶到了火車坐票。
那天早上六點半我們就從學校出發,打了一輛麵包車。車快到天津東站時,老嚴一聲驚呼:“哎呀,我車票忘帶了!”
這太匪夷所思了!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一臉無辜,兩眼討好,我忽然發現她也隻是一個可愛的20歲女孩,我還一直喊她老嚴,這對一個女孩子實在有點難聽。
最後我臨時買了一張站台票,兩個人混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