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安檢後麵就是衣帽間。梁芳把風衣脫了,我才注意到她今天穿了一件紅色的旗袍,還化了妝,讓我感到眼前一亮。梁芳看我站在那傻傻地看著她,臉一紅,“看什麽看,瞧你那眼神兒,色眯眯的”“第一次看你穿旗袍。突然發現你還很漂亮”我嘿嘿笑著。“還很漂亮?!你才發現呀,本姑娘本來就是花容月貌,隻是原來天天就在你身邊,你不懂得珍惜。現在後悔了吧。”“嗐,不是說距離產生美嘛!”。“行了,不跟你在這瞎貧了,我們頭還讓我去簽到處幫忙呢,我得趕緊走了。請帖上有桌號,一會兒我到那兒找你去。”
梁芳走了以後,我來到寬闊的宴會大廳,看見裏麵幾十張大圓桌上稀稀拉拉地剛坐了不到一半的人,於是決定先在周圍轉轉。我正沿著猩紅的地毯在走廊裏東遊西逛,忽然有人在背後拍了我一把,回頭一看,原來是總經辦的許玲。“唉呦,這不是時大官人嗎?有日子沒見了,今天什麽香風把你吹到這兒來了?”“我說許玲,你這話怎麽聽著像是怡紅院的老鴇在招呼客人啊!”“哈哈”許玲壞笑了兩聲,“今天這晚宴可不是什麽人都能來的,肯定是哪個相好給你開的後門吧?我猜的沒錯吧?!給你透露一下,你走了以後,有人可是茶飯不思、坐臥不安啊!”說完她往我身後看了一眼,“瞧,說曹操,曹操到,我閃人了,有空常回來看看我們啊,拜拜。”我一回頭,看見梁芳正急匆匆地向這邊走來。“你在這跟許玲嘀咕什麽呢?晚宴都開始了, A區12桌,快走。”
等我們到了那兒才發現這一桌隻剩兩個空位了,坐下後我環顧一圈,“梁芳,咱這桌不是白的就是黑的,隻有我們兩個中國人,這麽巧?”梁芳喝了一大口椰汁,抹了抹嘴,“嗯,這不挺好嗎?我故意安排的,正好咱倆說悄悄話也不用擔心別人聽到。”
很快開席了,說實話對晚宴的菜有些失望,都是一些很普通的家常菜。先上的是老醋蟄頭、拍黃瓜等四個涼菜,然後是上湯娃娃菜、瑤柱蝦仁、蔥燒海參之類的八道熱菜,最後是揚州炒飯和果盤,沒有我想象的那些大魚大肉、山珍海味。
吃到一半,梁芳問:“你最近在瞎忙什麽呢?約你出來還挺費勁。”“我在準備托福考試,這周末就考了”,“啊? 你要去美國留學啊?那我以後就更見不著你了。”梁芳臉上露出一副悵然若失的神情。
過了一會兒,她又問道:“你上次說的那個美國老頭的事兒,後來怎麽著了?”“我兩個月前收到他的一封信”於是我把那封信的內容以及那個神奇的墨水跟她簡單說了一下。梁芳聽完放下筷子,想了想:“這不是什麽神奇的墨水,而是一種加密的技術。你肯定在什麽東西上留下過你的指紋。你打開那個賀卡的時候,你的指紋被驗證了,才會觸發那裏麵的感應器,然後文字才會在卡的背麵顯示出來。”“我曾經在紙上給他寫過我的聯係方式。可你怎麽知道這些?有你說的那麽神嗎?”我聽後不禁有些驚訝。“我爸是北空新材料研究所的,他回家經常給我和弟弟講一些五花八門的黑科技。這種加密技術在美國20年前就有了。可他給你寄張賀卡,又不是什麽機密文件,至於搞得這麽神秘嗎?”“是啊,我也沒想明白”“那後來呢?”“後來我給他回了一封信,就沒了下文。”“沒下文正好,依我看,這事你不管最好!”“也許吧”我點點頭。
晚宴9點準時結束,我取了外套正準備往外走,梁芳追了上來:“等我一下”“你也去坐地鐵?公司不是有班車嗎?”我問道。“公司的班車10點才走,我累了一天,想早點回家。”
和梁芳並肩走在華燈初上的長安街,我忍不住側過頭似乎初次相識地又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今天我真是開眼了。”我笑著說。“怎麽樣?今天沒白來吧,知道國宴是怎麽回事兒了吧?” “今天是沒白來,但我指的開眼不是指那頓飯, 而是指你。” “我?”“對啊,我第一次看到穿旗袍的你,真是美麗動人啊!還有,沒想到你還懂這麽多黑科技,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哼!”梁芳鼻子出了一聲,“這隻能說明你對我太缺乏了解了。再說了,你有主動地想了解過我嗎?”然後她轉過頭,雙眼帶著一絲怒氣地盯著我:“有嗎?!”
進了地鐵站,站在車站中央,我說:“謝謝你今天請我來!我往東,你向西,咱們就在這兒bye-bye吧。” “你沒打算送送我嗎?”梁芳忽的抬起頭抿著嘴笑著看著我。“送你?”,我愣了一下,“嗯,可以啊”,“算了吧”梁芳又笑著搖了搖頭,“主動提出來的有什麽意思啊?你走你的吧!正好,你的車來了。”“那....,好吧”我正要轉身離去,忽然她又叫住了我。“給你看樣東西”梁芳攤開手,手裏是兩個心型的鑰匙串,還閃著紅光。“這是我今天在科博會上拿的。這兩個心在靠得很近的時候就會發光發熱。如果它們分開了,越分越遠,兩顆心都會逐漸的變暗變冷。來,送給你一個!”還沒等我說話,她就啪的一下塞到了我的手裏,然後推了我一把。“你趕緊走吧,車門都要關了。”我趕緊轉身跳進了車廂裏。車開始啟動了,越開越快,越開越遠,那顆溫暖的紅心慢慢的失去了光澤,變得又灰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