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mory》第一章 美國摩押-5

5.

餐廳裏麵的空間倒是很大, 四麵牆壁上掛著各類汽車的巨幅海報。我們在一個中間的位置坐下，一個穿著紅色超短裙的金發女郎拿著菜單走了過來，“兩位喝點什麽？”“你們的鮮釀啤酒還有嗎？”Jim問到，“當然”“那就來一桶吧”“一桶？Are you sure?”我詫異地問到。“You will be fine!”金發女郎媚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扭著屁股走了。

不一會兒，餐車推來了一個銀色的小鐵桶，女郎麻利的把一個類似於加油站用的加油槍擰在桶蓋上，又擺了兩隻大號的金屬杯子，說了聲“Enjoy”，然後就去招呼別的客人了。

Jim拿起那隻油槍往兩個杯子裏加滿了啤酒，然後和我的杯子重重地碰了一下，碰的酒花四濺。“又能見到你真的很高興”，他喝了一大口啤酒笑著說。“是啊，我真沒想到我們還能再見麵。還好你今天下午找到了我，我明天一早就走了。”“Oh， 這麽快就走？！" Jim有些詫異，“你下一站去哪，大峽穀嗎？”“No，那我去過很多次了，估計那的禿鷹都認識我了”我笑著說，“明天我先飛到洛杉磯，然後從那轉機飛回北京了。”“那你這次來美國不是來旅遊的？”“不是，我是來麵試的”於是我把這次找工作麵試的經過跟他講了一遍，然後告訴他下午已經接到deny的通知。“不去那個公司也好，stupid manager哪都有，也許有更好的的工作在等著你。那你接下來的打算呢？”Jim問。“還沒想好，我姐姐在紐約，她建議我來美國讀書。”“也許你應該考慮一下她的建議。”“我是在考慮，這次回去就開始準備考試，盡早申請。但美國的學費很貴，我剛在北京買了房，沒什麽錢了，除非我能申請到獎學金。”Jim聽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時，金發女郎又走了過來，“兩位吃點什麽？”“給我們每人來一份6oz的BBQ小牛排，再加一份大薯條”Jim菜單都沒看就把菜點完了。“You got it”女郎收走了菜單離開了。

"看來你對這很熟”我說，“是，以前和太太來過這”“這次你太太沒來嗎？”我問道。Jim端起酒杯的手忽然抖了一下，把已經放到嘴邊的杯子又輕輕地放回到桌子上，然後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哎，她來不了了”Jim 使勁地捶了捶他的腿，似乎開始了痛苦的回憶：“去年的10月份，我住在印第安納州的老母親生病了，我和Anna-我的太太，開車去看她。回來的高速路上突然下起了雪。我們在佛羅裏達住久了已經完全沒有了雪地開車的經驗，結果在路上發生了嚴重的車禍。我在醫院昏迷了一個星期，身上多處骨折，而她在醫院的第二天就去世了。”“I'm very sorry to hear that.”我一時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沉默了片刻，Jim又舉起杯，一口氣喝完了杯中的啤酒。“一切發生的太快了。醫生說車左側的氣囊沒有完全打開，我的頭部也受到了猛烈地撞擊，有腦震蕩的症狀。從那以後我的記憶力出現了嚴重衰退。但我還記得在車禍發生前，我們在路上談到今年是我們的40周年紀念, 我們計劃一起去歐洲旅行，再去看看我們以前生活過的那些地方，同時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辦。而且我隱約記得Anna還說走之前必須來這找AJ拿一些東西。AJ就是我在這要找的老朋友，他是我以前開飛機時的副駕駛。可我現在怎麽也想不起來要辦什麽事，找AJ來拿什麽？”

“你是飛行員?”"是的，我曾經在美國空軍服役過。”“Woo, 那聽起來很cool”"Cool?! 當你在3千英尺的高空，你開的直升飛機的螺旋槳突然不轉了，那可一點都不cool！” "那你怎麽活下來的？"“ 隻有一個自殺式的辦法，我們管那叫'高台跳水'。就是我會用力向下推操作杆，飛機就會大頭朝下，垂直地往下墜。隨著速度越來越快，強勁的氣流會把螺旋槳再帶動起來，然後在飛機快落地的時候，我再猛的拉起操作杆，又旋轉起來的螺旋槳會瞬間產生一股向上的升力，如果離地麵的距離合適，能夠讓飛機以較少的衝擊力落到地麵，你才能活下來。但這對拉起的時機要求很高，拉早了拉晚了都會機毀人亡！”

“這聽著也太驚險了！” 我緊握著啤酒杯的手裏都出了汗。“那後來呢？”“後來？後來就是我成功了，上帝還不想讓我去見他，所以讓我活了下來。然後我們像吉普賽人一樣，跟著部隊輾轉各地去換防。再後來我們先後都退役了。”“所以退役後你去了佛羅裏達？那AJ怎麽會跑到這麽偏遠的一個西部小鎮上來？”“那就要說說他這個瘋子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