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立夏正相宜





發呆,“芳心是事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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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雨立夏間》197 師徒

(2025-01-08 07:20:39) 下一個

感恩節的夜,淒風苦雨,不知道黑色星期五是否還會有既往的節日歡愉?立夏和穀雨吃好飯,沒看多久電影,就倦了,於是早早上床睡覺。

半夜的時候,立夏醒來,發現穀雨正枕在自己的一條胳膊上,在黑暗中目光炯炯。

“睡不著啦?”立夏的聲音很輕,差點被雨水敲打玻璃窗的“劈啪”聲淹沒。

穀雨扭頭看著立夏一笑,很快翻了個身,一把將立夏摟進懷裏,低聲問:“吵醒你了?”

“沒有。你琢磨什麽呢?還在想案情?”立夏聽著穀雨的心跳,又有點昏昏欲睡。

“嗯。鄧先生一家的感恩節真不是滋味啊。可惜我們拚盡全力,今天也來不及......”穀雨的語氣裏有不少自責。

“你別多想了。我相信他的家人會全力支持他的。我也相信鄧先生不會被擊垮,他不是一般人。”立夏摸了摸穀雨的臉頰,說:“再睡一會兒吧,明天你們還會忙一天呢。”

“要是我有一天被抓起來了......”

立夏用手指捂住了穀雨的嘴:“不許瞎說。真的有那麽一天,我就去找一根特別特別長的竹竿子。”

“嗯?”穀雨的眼裏都是笑意。

“把你撈出來啊。”

“哈哈哈,好吧,我到時候就安心躺平。或者縮成個球,方便你撈。”

立夏也笑起來。

“對不起啊,計劃了好久的旅行泡湯了。”穀雨歎口氣。

立夏揉揉他的頭發,說:“你都說了好幾遍啦。旅行的要素在於時間、地點和人物。和你在一起,什麽時間都是最佳時間,什麽地點都是最佳地點。”

親了立夏的臉頰一口,穀雨說:“我欠你的。”

“嗯,一輩子慢慢還帳,不許耍賴!”

穀雨摟緊立夏,拍著她的後背,說:“記住了,睡覺。”

穀雨閉上眼睛,呼吸漸漸平穩,立夏卻慢慢醒了過來。看他睡得安穩,立夏一動也不敢動。她一隻手放在穀雨的胯上,漸漸地麻了,仿佛是和他的身體長到了一起。還有自己額角貼在他腮上的一部分,也分不清彼此。這種感覺好奇妙。

忽然想起來小時候跪在地上玩,發覺腿麻之後,小立夏都會很恐慌,她特別受不了一動就針刺一樣的複蘇感。每到這種時候,如果父親在身邊,就會一把將她抱起來,又是親又是吹氣,然後在屋子裏轉圈,分散她的注意力。直到她“咯咯”笑起來,完全忘了麻木的雙腿。

其實記憶的恢複,也有這種針刺感。沒有經曆過的人完全理解不了那帶著痛楚和希望的酸爽,還有對完全恢複正常的渴求。如今,立夏的記憶除了火災那天,大部分都恢複了。每次想到如果一直被小姨隱瞞,她也許永遠不能恢複到今天的程度,立夏心裏還是很不舒服。那麽多珍貴的記憶,就是她的人生財富啊,尤其是關於父母的記憶,是她生命的一部分。

前天在整理舊物的時候,立夏又看見了那枚被她藏起來不願再看的金梅花發卡。今年早些時候,立夏問過小姨:媽媽的銀梅花呢?

當時小姨說:“丟了。”

原來媽媽搬家之後,東西都亂糟糟的。直到有一天她便尋不見那對耳環,才發覺丟了。立夏沒多問,小姨主動說:“後來覺得可惜,你媽媽沒能把銀梅花留給你,所以我就把自己的金梅花耳環做了個胸針和一個發卡。這樣,咱們家的三個女人,還是都有梅花的。”

在立夏模糊的記憶裏,自己曾經拚命握住那枚金梅花,甚至握得手掌刺痛。那是怎麽回事?按說那時候小姨還沒有把梅花耳環變成發卡送給她啊……

閉上眼睛,立夏模糊記得自己從昏迷中醒來,手掌被抱上了紗布。難道是自己用力抓握那枚金梅花,把掌心刺傷了?

在燈下仔細研究那枚發卡,立夏不由得想:真的染上過自己的血跡嗎?

昨天去給穀爺爺送日本和牛的時候,正巧鄭秋宜和Steve也在,大家閑聊了一會。立夏對於Patrick夾克衫的檢驗很感興趣,如今已經不是機密,所以Steve耐心地跟她講解了一些專業微證據分析的理論和方法,立夏聽得入神。

快走的時候,立夏忍不住問:“如果是很久遠......嗯,大概五年前的血跡留在小物件上,還能檢測出來嗎?”

Steve點點頭:“時間通常不是問題,幹燥的血跡裏麵可以提取很多東西的。但如果經過清洗就不一樣了。”

“那,如果有一樣東西給你分析,能看出來特別的......我是說,不那麽正常的地方嗎?”立夏問。

“正常不正常是看你站在什麽角度來評判了。當然,可以看見很多有趣的地方。比如,一個髒兮兮的高爾夫球,可以分析上麵沾染的土壤、人體皮膚碎片、特別的昆蟲的腿上的毛發、小草的汁水或者種子的刺……有時候有血跡,有肉眼看不見的纖維……”Steve笑著問:“小夏,你是有什麽東西希望我看看?”

立夏點點頭:“可以嗎?”

“當然。”

立夏此刻回想起來,好奇心奇癢。她下了決心,盡快把金梅花發卡送到Steve那裏,拜托他有空看看。不知道為什麽,這枚發卡從立夏第一眼看見,就覺得充滿了詭異感。當時立夏以為小姨是媽媽,才全心信任,不願看見自己潛意識裏的懷疑。

穀雨迷迷糊糊把胳膊從立夏脖子下抽出來,翻了個身,又睡著了。立夏把毯子拉高,蓋好他的肩頭,自己也慢慢沉入了睡夢之中。那朵金梅花,時而幻化成母親柔美的笑臉,時而扭曲成陰冷的怪物。然後它居然趁著雨夜,飄走了......

 

小鳥啁啾,天光放晴,穀雨在晨光裏睜開了眼睛。回身一看,立夏早就起來了。他伸了個懶腰,就聞到了從廚房飄來的香味。

“怎麽起這麽早啊,什麽東西這麽香?”穀雨從背後環抱著立夏的腰,下巴放在她的肩窩。

立夏扭頭,卻驚叫:“胡子!把我的臉都毀容啦!”

穀雨後撤,笑著問:“你都不用睡覺的?”

“怎麽沒睡?”

“我睡之前看你睜著眼睛,我醒了看你還睜著眼睛啊。”

立夏笑起來:“你去洗漱,馬上可以吃飯了。我做了英國馬芬。配蔓越莓醬。”

兩人坐下來喝咖啡吃早餐,立夏知道穀雨不能討論案情,可是心裏好奇得很,於是問:“你們有線索沒有啊?”

穀雨神秘地點點頭,又說:“不過,不是直接的。比較麻煩。”

“噢,其實不直接也有意義吧?”立夏隨口嘮叨,把蔓越莓醬塗在馬芬上。

“為啥呢?不直接的釘不死啊。”穀雨喝了口咖啡:“當然所有的證據匯總起來都是有意義的。現在的問題是,線索太少了。”

“那就從最起始的地方挖唄。貌似最自然最無意的地方,也許就有破綻。”立夏得意地笑笑:“偵探小說都是這麽寫的。”

穀雨盯著她,停下了咀嚼,沒說話。

“喂?”立夏看著他出神的樣子很有趣。

“啊。”穀雨回過神兒來,摸了摸立夏的頭,說:“立神探,多謝!”

“什麽啊?”立夏笑了起來。

“你說的對,要從最最起始的地方開始。”穀雨把馬芬塞進嘴裏,又灌了一口咖啡,抹抹嘴,含混不清地說:“我去警局。晚上見!要不去我那裏,我給你做好吃的。大個子不在......”

“再說吧。你今天......”還沒等立夏說完,穀雨已經穿上了警服。他快速親了親立夏的臉頰,一溜煙下樓去了。

穀雨趕到警局,David剛到。看見穀雨兩眼發光,David滿腹狐疑地問:“怎麽啦?”

“我女朋友是人才!”穀雨咧開嘴得意地說。

“嗬嗬。看來火雞吃爽了。”David轉頭去他的辦公室。

穀雨追了過去,說:“Summer隨口說,要從起始點查起。”

David抬頭看著穀雨,半晌沒動,然後說:“去找出來灣景區活動組織人、最後座談會所有人的資料。”

“是!”

 

Steve拿著那枚金梅花的發卡,笑著問立夏:“你希望我的觀察方向是什麽?”

立夏愣住了。“嗯......上麵附著的特別異物?或者最後加工的時間和手法?”

Steve點點頭,說:“你的思路很好。小夏,這麽說吧,微證據分析裏麵有一種研究方法很重要,那就是對比法。比如,你還有另一朵金梅花。”

“真的有另外一朵,不過,是我小姨的......”立夏開始猶豫。

“小夏,你自己做決定。我會幫你。但是你想清楚,自己這麽做的目的和後果。有時候真相也許不那麽美麗,挖掘也不那麽值得。”Steve和藹地衝立夏笑笑,說:“不急,隨時找我都可以。”

“謝謝!能不能......先別告訴Rain?我倒不是瞞著他。就是覺得他最近太辛苦太累了。鄧市長的案子看起來蠻棘手的。”立夏接過來鄭秋宜遞上的果汁,笑著說謝謝。

鄭秋宜也一起坐下來,問:“鄧市長的事情一看就是栽贓啊。”

立夏點點頭:“可是也許很難證明。”

“而且,”Steve補充:“不喜歡他的人會自動覺得他有罪,是罪有應得。”

“唉,搞政治啊,太難了。家人該多擔心啊。真是要心理強大。”鄭秋宜歎口氣。

“會公開審判他嗎?如果證據對他不利的話?”立夏問。

Steve點點頭:“完全有可能。不過,不一定是公開法庭。但法庭的記錄是公開的。唉,就算他最終被陪審團判定清白,這個過程損耗的人力物力和精神情緒,都是巨大的。況且,陪審團的決定很難預測。”

“那是不是要挑選沒有明顯政治傾向的人當陪審員?”鄭秋宜問。

“應該是的。可是人的政治傾向很難有個客觀標準啊,挑選的時候很難判斷。法官是不是會誘導,是不是會施加壓力都不一定呢。”Steve搖搖頭。

“那這樣的法官是不合格的啊。太不公平了。”立夏皺起來眉頭。

Steve笑笑說:“小夏很有正義感嘛。可是,這個世界的規則不是圍繞正義來運行的。當然,可以上訴。這也避免了審判過程中的人為因素,比如政治偏見。”

“上訴還有陪審團嗎?”

“沒有了。”Steve放下手裏的杯子,說:“小夏看來對這些也有興趣啊。和Rain倒是有共同語言呢。”

“可是什麽也不能探討,都是他的機密。”立夏做了個鬼臉。大家一起笑起來。

告別穀雨家人,立夏開車去買菜。穀雨說晚上去他公寓,但立夏知道,他的冰箱一定是空空如也。

買好菜回家,立夏給叮當洗澡。然後練功,練鼓。不過,無論她做什麽,那一朵金梅花都在她眼前晃動,閃爍著欲言又止的暗光。

中午的時候,穀雨打了個電話回來,說晚上也許要加班,讓立夏別等他吃飯。立夏說:“你去忙吧,忙好了告訴我一聲,我也安心。我今天去小姨那裏吃飯。”

“噢,好的。回去陪姥姥過節,應該的。”

“你自己記得認真吃晚飯。”

“好,愛你!”穀雨掛了電話。

立夏套上一件短薄呢大衣出門。路上她下定決心:今晚,要拿到小姨的那朵金梅花。

 

穀雨和David的一天非常有收獲:首先,他們查到了芒果有出境記錄-----一個多月前去了墨西哥,至今未歸;芒果的DNA樣本需要等到周六下午才有結果;芒果的那輛小破車已經在整個警察交通監視係統備案;Alfredo的人事關係總結出來了;案發當日,社區主要參與者的資料逐漸匯集,重要嫌疑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這個叫做Jasmine的西班牙裔女人在社區很活躍,是教會的財務主管,也是感恩節活動的組織者之一。深挖之下,穀雨發現她曾經是鄧安達政敵Diego的競選辦公室工作人員。更有趣的是,Jasmine的女兒的男友就是那個Alfredo。

穀雨再接再厲,在社交媒體上搜尋任何有關Jasmine的內容。結果發現了更多有趣的事情:這個Jasmine很可能當初和Diego是情人關係。但是,明顯Jasmine更加主動熱情。

可喜的是,Jay通過自己的線人,得到了非常重要的情報:兩包白粉是前幾天賣到一個灣景區的小混混手裏的。那個小混混應該是很快轉手,因為大家都發現他忽然有錢了。那個小混混不是別人,就是Alfredo。

“好了,今天到這兒吧。明天還是要深入社區,了解Jasmine最近的生活形態和周圍出現的人。查一下她的車最近的活動範圍和停靠時間地點、停靠長度。還有那幾個記者,尤其是最快趕到事發現場的家夥。”David看了看漆黑一團的夜色,問:“你餓了嗎?”

穀雨笑了:“連吃兩頓你的冰凍pizza,我倒是不餓了。完全沒了胃口。”

“這是你說的啊,別到時候抱怨加班沒有加餐。”David關了桌子上的台燈,準備回家。

“師父,要不去我家,我給你做一頓飯,好吧?”穀雨問。

“不去拍拖?”

“Summer今天回她小姨家了。”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David笑得舒展。

兩個人來到穀雨公寓,在門口看見了一個大紙盒,打開一看,裏麵是立夏給穀雨買好的菜。穀雨有了新鮮食材,在廚房大展身手,很快做出來四菜一湯:芥藍炒牛肉,幹煸四季豆,涼拌豆芽菜,肉末豆腐和番茄雞蛋湯。

David坐在桌前拿起筷子,百感交集:“好多年都沒這麽正式的感恩節大餐呢,謝謝你!”

“師父喜歡,以後常來吃。”穀雨舉起啤酒瓶說:“中國人講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敬你!”

David驚訝地揚起眉毛說:“哎呀,很意外呢。不過我喜歡。”

“師父,年底我漲工資嗎?”

“剛升了一級你還不滿意?”

“嘿嘿,女友比我掙得多啊,有小小心理壓力呢。”穀雨老實說。

“把她也拉來當警察不就完了?我看她有潛質哈。”David喝了一大口啤酒。

“那不行。我們早就說過,夫妻二人不能都當警察,對小孩不公平。”穀雨搖搖頭。

David哈哈笑了:“想得真遠,嗬嗬。好,你們加把勁,我等著當grandpa。”

穀雨也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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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純屬虛構,原創作品,未經許可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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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可能成功的P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菲兒天地' 的評論 : 很快,很快。Steve辦事還是挺靠譜兒的哈:)謝謝菲兒!
菲兒天地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Jiangmin' 的評論 : +1

哈哈哈。同想知道金梅花的秘密!可可寫得太好看了,讚!
可能成功的P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Jiangmin' 的評論 : 會慢慢有所警惕的,可是畢竟是親人呀,還有姥姥的關係,一時半會兒斷不了聯係呢。金梅花的確會帶來暗示。
Jiangmin 回複 悄悄話 看到穀雨對立夏說有線索了,我就不免有點著急,尤其是看到後麵立夏又要回姥姥家過節,更擔心她會不會又被那個壞女人套話了。希望立夏對立初霜的懷疑能越來越強烈,猜測另外那個金梅花會有被火烤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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