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翔太再次舉起槍,覺得這次一定可以要了那個美國佬的命,然後立刻撤離,應該可以躲過定時炸彈的爆炸。
但是他沒有料到的是,對麵樓的一個窗口有人向他射擊。他趕緊蹲下身,背靠著天台矮牆,快速思考會是哪個方向來的子彈。沒等他想明白,天台的門被推開了一條縫。江源翔太心說“糟了”。立刻舉槍向門縫射擊,然後貓著腰在呼嘯的子彈中飛步跨到了旁邊的樓頂上。這條路線他早就摸透了,所以很快擺脫了身後子彈的追擊,逃到了背麵一條街上。他扔了步槍,脫掉外套,快步別進一個小弄堂,消失在巷尾。
Dusty摔倒在地,忍痛立刻爬了起來。好在子彈隻是擦過他的小腿,並不影響他的跑動。
還有十六分鍾。
拐過街角,闖過兩個紅燈,躲避慌亂的行人。還有十二分鍾。
他狂按喇叭,超過前麵的貨車,在人行道上霸道穿行。還有八分鍾。
當他到達跑馬場的時候,看到大門敞開,一路無阻,於是直接把車開到了空場的正中央。出乎他意料的是,Tom居然在那裏等著他。還有一分鍾。
Dusty一邊急刹車,一邊對Tom大喊,然後跳下來,拉著他就跑。在他心裏默數倒計時歸零的時候,他一把推倒了Tom。兩個人趴在地上護著頭,身後傳來巨大的爆破聲。汽車被炸飛了,一個車門向他們砸來。千鈞一發的時候,Tom從地上彈起來,護在了Dusty身上。
錢光庭在江源翔太身後猛追,卻喪氣地被甩掉了。剛才和孫誌配合失誤,錯過了射殺江源翔太的好機會。但是也不能怪孫誌,他也是為了保護街上的Dusty開的槍。不過錢光庭不知道的是,孫誌其實開始的時候並沒有發現那個開車的人是Dusty。當他後來看著他跑出來,跳上另一輛車子絕塵而去的時候,心裏閃過一絲後悔。要早知道是他,就讓日本鬼子殺死他才好。他心裏忿忿地想。
魏德邁一行的會議在小小的騷動之後,按時召開。會場所有的人都聽到了臨街的槍聲和遙遠的爆炸聲。一些人臉色驚恐,一些人臉色尷尬,一些人則義憤填膺,但是沒有影響預定的會議程序。不過警戒線外圍的記者則瘋狂而興奮地拚命跑向出事地點,幾輛車還快速地跟著跑到了跑馬場。在劇烈的爆炸聲中,記者跳下車,在圍欄外邊從海軍陸戰隊員的腦袋和肩膀縫隙裏抓拍濃煙滾滾的鏡頭。
很快,他們看見兩個洋人渾身灰塵和鮮血,相互攙扶著跑了出來。馬上有軍人上前幫忙,將他們二人送上了汽車。車子開出來,記者蜂擁而上,閃光燈砰砰作響,問話聲此起彼伏:“請問這是共產黨幹的嗎?”
“魏德邁有沒有被刺殺?”
“你們是美國特工嗎?”
“有沒有抓到嫌犯?”
......
車子從人群裏劃開一條路,向醫院駛去。Dusty抱著背部重傷的Tom,眼看著他漸漸陷入昏迷,心裏焦灼難耐。好不容易到了醫院,把Tom送進手術室裏,他身上的傷痛才慢慢恢複了知覺。護士給他處理好傷口,老王趕了過來。
“感謝上帝,你們都還好。剛才我問過醫生,說Tom沒有生命危險,你放心吧。趕快回去休息。我會安排人照顧Tom。”老王握著Dusty的肩膀說。
Dusty簡短地匯報了情況,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倒頭便睡。
江源翔太一路狂奔,回到郊外的據點。田中看見他進門,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起來。
“江源桑,成功了嗎?”她急切地問。
江源翔太懊惱地搖搖頭,說:“炸彈讓美國人發現了。不過在跑馬場的引爆還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你等著看明天的報紙吧,一定會說是共產黨幹的。”
他接過田中遞上來的水杯,一飲而盡,咬牙切齒地說:“不明白共產黨幹嘛要幫美國人。”
“共產黨?你見到共產黨了?”田中沒明白。
江源翔太鼻孔出氣冷笑一聲道:“我見到了老朋友。那個在武漢的仇人錢光庭!這個天殺的魔鬼,我一定要找機會要了他的命!我要為千夏報仇!”
果然不出江源翔太所料,第二天上海的各大報紙的頭版頭條,都是硝煙彌漫----槍戰、爆炸和對共產黨的控訴成了主題。隻有幾個小報說美國人咎由自取,插手中國內戰,就是天理難容。Dusty和老王對於報紙上的幾張照片清晰地抓拍到了敞篷吉普車裏Dusty的麵孔,感到無奈。
“唉,你是徹底不能潛伏了。反正使館人員出手救急也說得過去。”老王歎了口氣。“魏德邁已經走了,8月13日還會回來,不過沒有公開活動了。這次的爆炸也讓他的安保升級。真的是一團糟。不過,孩子,我會為你們申請嘉獎的。”
“Tom的情況如何?”Dusty問。
“很好,三五天之後就可以出院了。”
“那我去看看他,也順便換個藥。”Dusty告辭老王,去醫院看望Tom。大難不死的兩個人相見,有了兄弟間的惺惺相惜。
“你說是誰開的槍?”Tom問。
“應該是日本人。會場的人承認放一個女工提前出去,據他描述,應該是田夏杏。我從老王那裏得知,現場勘查結果是有兩批人交火。估計是共產黨出手相助。他們不希望炸彈在那麽近的地方引爆,那樣的話影響太惡劣了。不過這樣一來,國民黨找到了搜捕共產黨的理由。據說這兩天風聲很緊,要全城大搜捕。”Dusty一想到這兒,就開始擔心碧萱和喬教授。不過他想,她們倆不是參與行動的人,應該還是安全的。
“你回去休息吧。你快成名人了,出門小心喲。”Tom開起來玩笑。
Dusty無奈地聳聳肩。他今天來換藥,小護士就指指點點,捂著嘴笑。唉,始料未及,暴露得太徹底了。以後的工作就是以使館工作為主,隻能做一些社情觀察和戰略情報的收集了。
告別Tom,Dusty回到公寓,覺得身上還是酸痛。天氣溽熱,將雨未雨,令人坐臥不安。他脫去上衣,抓起桌子上的報紙當扇子猛扇風。
焦躁的蟬聲,饑渴的樹葉,悄然匯集的烏雲,不斷暗下去的天光,都預示著包抄而來的不確定性。然後,忽然間,一聲悶雷,幾粒黃豆大的雨點打在沾滿塵土的玻璃窗上。Dusty站起身,去關窗戶,剛一伸手,就在樓下的青石板小路上看到了一頂紅色的油紙傘。
那傘像是一朵昏暗背景裏盛放的花朵,在漸漸成了雨線的水汽裏優雅地漂移。偶爾,傘下蕩出湖藍色的一角旗袍和淡灰色的淺口雨靴圓潤的鞋頭。Dusty看不見傘下的人,但是身在二樓的他卻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她的氣息。那股隻有他能夠辨識的芬芳把他衝得腦袋發昏,把他籠在窗口動彈不得。直到他看見那朵傘花漂到了自己公寓的大門前。
Dusty趕緊往門口跑。待他拉開門的時候,碧芝已經站在門口,抬起手正要敲門。他一把握住那隻瘦弱白皙的手,喘不上氣來。
碧芝看到他身上的淤青和紗布,驚恐和心疼在眼淚裏蕩漾。很快,她又有點害羞起來,不敢再看他赤裸的上身。
Dusty轉身到處找他的上衣,胡亂套上,再回頭看,碧芝正把一籠食盒放在了茶幾上。她穿著湖藍色的麻紗旗袍,灰白雙色滾邊,灰白雙色盤口,淡雅輕盈的身姿,是這溽熱午後最為清新的所在。
她放下手提袋,從裏麵拿出小本子和筆,轉身麵對Dusty,似乎在說:“咱們談談吧?”
她寫了幾個字:還疼嗎?
本以為她會來質問那千萬個她有權利質問的問題,可是她就寫了這麽幾個字。
Dusty看看小本子,又看著碧芝的眼睛,搖了搖頭,慢慢地走過去,慢慢向碧芝靠近,拿掉她手裏的本子,放在了身邊的書架上。他輕輕托著碧芝的手肘,卻被碧芝一把推開。
看來,碧芝疼惜他,卻也還在生他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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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純屬虛構,原創作品,未經許可請勿轉載,謝謝!
考慮考慮?我知道你不可能複活費,把開淼複活吧!
Jiangmin的美好祝福裏麵,恐怕有無法實現的(不過我還沒寫到)。戰爭的殘酷,寫都寫不盡啊。
期待錢親手為費先生和千夏報仇!
碧芝終於來找Dusty了,謝謝撒糖。Dusty暴露身份後應該換地方住更安全吧?小日本也知道他住在哪,太危險了。
英雄應該有美人哈:)我在硝煙裏撒糖,也是冒著生命危險的。。。。。
江源翔太鼻孔出氣冷笑一聲道:“我見到了老朋友。那個在武漢的仇人錢光庭!這個天殺的魔鬼,我一定要找機會要了他的命!我要為千夏報仇!”————高妹看完這段,立馬派小羽一路穿越,把翔太宰了,哈哈哈
結尾真是出乎意料地驚喜!硝煙中還沒忘了撒糖,可可真棒:))
哎呀,還有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