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湜去警察局把羅天助接回家,氣不打一處來。“你怎麽這麽魯莽?你去跟鬱邱鬧有什麽意義?還動手打人?幸好鬱邱沒計較,不然你還得蹲班房!”
羅天助聽著這話,心裏更是躥起來無名火。不對,那火是有名的-----叫妒恨。為啥一上來就貶低自己男人?說的好像既沒能力又沒腦子似的,能囫圇個兒地出來都是拜別人“不計較”所賜?還不是為了出口惡氣嘛?鬱邱不也還手了?自己的腮幫子現在還腫著呢,可是自己的媳婦一句關切的話都沒有。
見羅天助的沉默裏都是委屈,上官湜氣惱之外又生出來鄙夷和一絲心疼。唉,她歎了口氣。事情前前後後,其實不在理的是他們兩個人。但是鬱邱也太狠了。他先是誘騙他們低價競標拿到項目,再算準了他們必須在柚木進貨價格上動腦筋,然後不惜高價收購那個供貨商的柚木庫存,甚至市場上其它幾大柚木供貨商的庫存,把柚木價格一夜之間炒到了天價。這樣以來,留給天尚設計的就是虧本或者違約的兩條死路。
最可氣的是,鬱邱這次聯合其它資本對柚木的炒作,到後來為自己賺了一大筆。昨天他們幾經周折發現了鬱邱的若水景觀,發現了古雅也在,更是覺得被他們倆一起擺了一道。
“古雅那小丫頭看著還跟真的什麽也不知道呢。演技不錯啊。”羅天助說。
“也許她還真的什麽也不知道。”上官湜歎了口氣:“要是我家的孩子,堅決不讓她和鬱邱來往。這人太腹黑了。像他這種人,就該一輩子孤家寡人。以前他似乎挺想得開的,身邊女人不斷,這次看看這個小丫頭能待多久。”
“唉,別管人家了。咱們可怎麽辦?這次的項目夠咱們喝一壺的。在行業裏的名聲也搞砸了。鬱邱也太狠了。”
上官湜沒接話,心裏想:當初怎麽就聽了羅天助的話去搞個小公司呢?還一次次地偷項目,真的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啊。哪有什麽今後?這次的危機都過不去。
“不然公司破產算了。沒救了。”上官湜說。
“什麽?就這麽算了?咱們忍辱負重那麽久,就......算了?”
“還能怎麽樣?”上官湜不耐煩了。她好想自己安靜一下,於是說:“我今天去我媽家,周一再回來。”
車子在羅天助家的公寓樓下停下來,羅天助下了車,看著上官湜遠去,心裏鬱悶得要命。不行,他決不罷休。
上官湜駕車行駛在在幾乎無人的高速公路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和寒冷,一不小心錯過了出口。完了,一切都完了。該踩刹車的時候沒踩,該轉彎的時候沒轉,如今,晚了。是怎麽一步步陷入這樣的境地的?要是還能退回昨天該多好?她想到自己像Pia這麽大的時候,對設計充滿了熱情,對未來充滿了期待。那時候多好啊,在自己崇拜和喜愛的人身邊,和他並肩戰鬥的日子多好啊。可惜,這世上沒有魔法,昨日難重現......
鬱邱從警察局出來,第一時間給Pia打了個電話。“哈嘍,皮皮魯。我胡漢三又回來啦。”
“鬱邱?你沒事吧?”Pia聲音裏的關切讓鬱邱很爽。
“沒事兒。能和你談談嗎?”鬱邱問。
“也好。”
“要不咱們去藥用植物園走走?離你家也近。我來接你。等著啊。”
於是二人去了附近的藥用植物園。在一片綠色中行走,Pia的心情也還不錯。
“皮皮魯,我不得不說,早上我被傷害了。不過不怪你,怪我。太急。你自己看著辦,想什麽時候走都行,但是咱們保持聯絡好嗎?總不能朋友都做不了了吧?等你男朋友來,我請你們吃飯?”
鬱邱的以退為進,讓Pia措手不及。她骨碌了一下眼睛,說:“我......我還以為你要和我談羅天助的事情呢。怎麽樣?處理好了?”
“嗯,沒事了。”鬱邱說著摸了摸下巴,“這家夥出手夠黑的啊。”
Pia看到他下巴紅腫,問:“不用去醫院嗎?”
“不用。他也是自討沒趣。願賭服輸,怎麽跟個小孩兒似的。”
“你設的圈套?為了懲罰他們?拿我當了道具?”Pia想到羅天助的話,心裏有點不舒服。
“哪有什麽道具一說?你別聽羅天助的。魚上鉤是因為聞到魚餌了,怎麽能怪魚杆兒呢?再說了,你覺得他們不該被教訓一下?是他們害我在先的。生意不是這麽做的,人也不能這麽做。我最討厭的就是背叛。”鬱邱的嗓音很低,但是Pia聽出來尖利的情緒,不由得心裏一緊。
見Pia不說話,鬱邱加 一句:“你要是想試試其他設計公司,我可以推薦幾個給你,給你寫一封好的推薦信。我在圈子裏的朋友還是很多的。”
聽鬱邱這麽一說,Pia笑了笑,但是心裏忽然就拿定了主意,不想去任何設計公司了,起碼現在不去。“也許,我就流浪街頭了,當個流浪歌手。”她開玩笑道。
鬱邱樂了:“那感情好,我去捧場。你走哪兒我跟著給你收錢。”
Pia的臉沉了下來,鬱邱趕緊補救:“對了對了,那個職位應該是給你男朋友的。我不能搶。好吧,我祝福你。”
兩個人溜達了一會兒,Pia借故回家。鬱邱這麽“瀟灑”地放自己走,讓她有點摸不到頭腦。回到家,姥姥詫異地問:“小邱呢?我以為你會帶他回家吃飯的。你看,我們倆準備了一桌子好菜。他沒走遠吧,叫他回來?”
“姥姥,媽媽,謝謝你們!他晚上有應酬,咱們自己吃吧。哎呀,這個老鴨冬瓜湯我最喜歡了!”Pia看著一桌子菜,心有不忍。
“好吧,洗手吃飯。”姥姥“命令”道。
Pia洗好手在桌前坐下,發現媽媽安靜而木訥地坐著,對Pia和姥姥的談話似乎毫無反應。她心裏咕咚一下,小心地問:“媽,你還好嗎?”
姥姥看了夏露一眼,沒說話。夏露好像沒聽見,就那麽安靜地坐著。
Pia心裏有點怕,下午還好好的,這是怎麽啦?“媽,吃飯吧。”她又叫了一句。
夏露猛地抬起頭,說:“啊,吃完了?我去洗碗。”
姥姥和Pia都錯愕不堪。Pia眼淚迷蒙,拉著媽媽的手,說:“媽,我給你盛湯吧。”
飯後Pia悄悄問姥姥:“我媽怎麽了?發生了什麽?”
“唉,你爸來電話,說是徹底搬回美國了。你們那個小房子也掛牌在賣了。屋子裏有些家具什麽的,他租了個地方存起來了。你媽還是沒完全放下啊。也不怪她,需要點時間。我就是看著她那個樣子受不了,要堅強起來啊。”姥姥搖了搖頭。
“姥姥,這種事情可不是堅不堅強的問題。人有的時候心理會出現問題的。我看還是找個心理醫生吧?定期去做輔導。”Pia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小聲說。
“那個有用嗎?我們年輕的時候什麽糟心事沒經曆過啊,不都過來了?我覺得就是要讓自己堅強起來。唉,現在的人啊,都是太順利了,一點點打擊都經受不起。”姥姥收拾著剩菜,抱怨道。她心想,自己這一輩子,從小經曆戰亂,失去親友,目睹鮮血和死亡,也沒要看心理醫生啊。
Pia回頭看看坐在客廳發呆的媽媽,說:“姥姥,心理學是一門嚴肅的科學。我覺得我媽是抑鬱症啊。不及時疏導,會出大事的。”
“能出什麽大事?難不成為了一個男人還不活了?我看她就是在家悶的,閑的。我明天去幫她找幾個學生,忙起來就好了。”
Pia歎了口氣,心想,雙管齊下也好。她收拾好廚房,擦了擦手,回到房間,打開電腦。看見Chris又有一條MSN留言:我看見你家房子在賣啊。怎麽,不打算回來了?
Pia忽然就傷心起來。美國沒有自己的窩了。在北京,也沒有工作了。Chris後天要來,可是自己的狀態真的不怎麽樣。心裏煩亂,她給幾個閨蜜打了電話,結果就是小琪有時間。
“小雅,出來玩兒唄,別在家生悶氣。咱們去後海吧?你是不是好久都沒去過了?現在可棒呢。”
“真的啊?好,你等我!”Pia抓了一件外套,和姥姥打了個招呼就匆匆出了門。晚上沒怎麽堵車,一路順暢,等到了荷花市場,小琪已經等在那裏了。
“來,美國鬼子,我今天帶你開開眼。”小琪勾著Pia的脖子,抬手叫了一輛三輪車。兩人坐上去,沿著湖邊行進。
看著垂柳環繞的湖水都被燈紅酒綠的小酒吧映照得熠熠生輝,Pia一時不知身在何處。她們倆在酒吧紮堆兒的地方下車,沿著湖邊一邊逛一邊看熱鬧。不少酒吧都有駐唱歌手,樂聲綿綿不絕,生意很是興隆。
挑了一個靠邊的,比較安靜的酒吧,兩個人坐進去,聽歌手正在唱一支英文歌。那個女歌手音色不錯,但是英文發音真的讓人不敢恭維。小琪笑了:“我這英文四級的都聽出來問題了。小雅,你是不是都快懷疑這是英文啦?”
Pia笑笑,從麵前的盤子裏抓了一塊兒豌豆黃塞進嘴裏,說:“你要求太高了。挺好的。”
過了一會兒,女歌手下台休息。正好酒吧老板在各個桌子間穿梭打招呼。直腸子的小琪就半調侃地說:“老板,我手下這個歌手可是水平不錯呢,比你那個強多了。”
胖乎乎的老板順著小琪的眼光看了Pia一眼,一捋腦門兒前的頭發,說:“真的?要不試試?唱個啥?老實說,今天這個是臨時找的。以前的那個跑了。不過我可告訴你們哈,樂隊可是真心不錯的。”
小琪見Pia瞪她,更是來勁了:“我的歌手英文歌拿手啊。Pia小姐,要不要試試看?閑著也是閑著。”
Pia在桌子底下踢了小琪一腳,說:“你還越說越來勁了。老板,別理她。”
小琪卻真的來勁了:“老板,我家這個歌手人紅脾氣臭哈。等會兒,我勸勸。”
老板點頭笑著走了。小琪搖著Pia的胳膊說:“小雅寶貝,唱一個唄。多酷啊,現場樂隊伴奏。我保證你唱完心情就靚麗啦!我覺得你有這個潛質。你看看,你新剪的這個短發造型就是搖滾樂手的範兒!”
Pia一聽也有道理。好吧,豁出去,痛快一下。於是她和老板及樂隊商量,發現他們會的英文歌不多,隻有一支歌Pia也會-----《Yesterday Once More》。
When I young I'd listen to the radio, waiting for my favorite song ......
All my best memories come back clearly to me
Some can even make me cry
Just like before
It's yesterday once more.
Pia唱著唱著,忘記了自己在台上表演,想著從小到大的家庭和美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不禁淚灑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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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純屬虛構,原創作品,未經許可請勿,謝謝!
來聽歌了:)
拎著“一雙繡花鞋”(是我小時候聽過的一個特害怕的故事)過來的,對你進行最美麗的恐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