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在學校積極上進的律司墨還在校外的歌舞廳兼職。當然她不敢再去大富豪了,怕被熟人發現。我之所以發現了這事兒,完全是巧合。那天我去趙憶帆樓下等她。看到律司墨出來,我本來要逃,可是她叫住了我,問我畢業打算。
“還有一年呢,不急。城哥邀請我明年暑假去南方看看。”
“那種地方很亂的,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吧。畢業是個關鍵點,要做出好的選擇。”她這話我都聽膩了,哎,我媽都沒這麽煩。
還沒等我還嘴,黑暗中走出來兩個人,我定睛一看,就不是學校的學生。他們看起來二三十歲的樣子,穿著黑色的皮夾克和牛仔褲,腳蹬白亮亮的跑鞋,一個還戴著金鏈子。
“嗨,這位同學,讓我們找得好慘啊。你學生證都不要了?”一個家夥對律司墨說。
“我們是學雷鋒做好事,給你送回來了。可是你不能說話不算數啊?說好的要好好陪陪我們哥倆的。”
律司墨不由自主地往我身後縮了縮,但是語氣鋒利地說:“你們不要胡說八道,這是學校。我什麽時候說過那樣的話?學生證我不要了。你們也別來找事兒!”
“誒,在自己的地盤兒上就硬氣多了啊?這個小靚仔是男朋友吧?你的馬子在外麵什麽樣你知道嗎?”
“要不要我學給你看看?‘老板,我家有困難......’,哈哈哈,是這樣吧?”一個小個子說。另一個上去就要拉律司墨。
“滾蛋,少在這兒撒野。想打架就點地兒,別為難女孩子。”我也急了,一把將律司墨護在了身後。
“嘿!幹嘛呢、幹嘛呢?要叫人嗎?”不知道什麽時候呂禿子跑了過來。
兩個家夥看看不想吃眼前虧,罵罵咧咧地騎車走了。
正好趙憶帆下樓來,我們就走了,也沒管律司墨是個什麽表情。
我倆拉著手走路去自習室。沒成想剛才的兩個小痞子騎車繞道堵住了我們,一個家夥還不知道哪裏找了一條粗粗的木料,在手中揮舞著。他們從容地下車,把車停好,賊笑著。
一個小痞子拿木棍敲著自己的手掌,盯著趙憶帆說:“哎呀,這個更漂亮,你小子豔福不淺呢。你一個人玩兒得過來嗎?要不分給我們哥倆一個?”
我感到趙憶帆攥緊了我的手。
“真他媽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看還是這個水靈。就她吧,那個律司墨苦大仇深,筋頭巴腦的,哥哥我有點兒啃不動。”
我放下書包,把趙憶帆往身後推了一下,慢慢走上前,說:“你們有完沒完?這裏是學校的中心位置,人來人往的,保衛科就在旁邊。要是一下子打不死我,動靜大了,你們別想逃。”
他們倆愣了一下。小個子叫道:“打不死你也打殘你,也不出去問問我老鋼鏰兒是被嚇大的嗎?”
我又往前走了兩步。他們看著有點摸不到頭腦,猶豫了一下。趁著這個檔口,我一把抄起一輛自行車,衝他們揮舞而去,希望先發製人。他們開始還手,木棒擊打在我的手指上和腿上,但是自行車是個很好的盾牌。
我聽到身後的趙憶帆驚叫起來。在我走神兒回頭查看她的瞬間,小個子跳上前,一木棍打在了我腦袋上,頓時讓我猛然後退了幾步,差點跌倒在趙憶帆身上。兩個家夥趁機逼近。
我的視線讓一股血色迷糊住了。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死活要擋在趙憶帆前麵。正當我感到舉著自行車的手有點力不從心的時刻,我聽到身後發出來一陣尖利的哨音。兩個家夥慌亂了。隨後保衛科的人叫嚷著衝了過來。我則眼前一黑,倒在了趙憶帆懷裏。
在醫院裏,我看著梨花帶雨的趙憶帆和一臉嚴肅的律司墨坐在病床邊。趙憶帆帶著哭腔急切地詢問我的傷痛,憐惜地撫摸我的臉頰,握著我的手又要掉眼淚了。律司墨看了就別過臉去。過了一會兒,她站起來說:“對不起,都是我惹的麻煩。不過,能不能......我的意思是......”
“我不會瞎說的。”我讓她放心。
“謝謝,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看她走了,趙憶帆對我說:“我哥剛才來過了。他說謝謝你。”
“憶江回來了?”
“他回京述職,馬上再南下。”
“噢。對了,你怎麽有哨子?”
“我哥給我的。我從初中起就一直帶在身邊,開始的時候是掛在脖子上,後來嫌不好看就放在背包裏了。剛才要是哨子在脖子上就好了,你也不會吃這麽大苦頭。”
“有個哥哥真好!是不是小時候都沒人敢欺負你?”
“對!我記得我五歲左右在幼兒園老有一個男生欺負我,我哥那會兒都十七了,還專門跑去嚇那個小胖子。把他嚇得尿褲子。結果人家父母找上門來理論,我哥讓我爸給臭罵了一頓。”她說著就笑了起來,嘴角的梨渦真好看。
“哈哈哈。你們兄妹倆感情真好。”
“嗯。後來我就帶著我哥的照片,誰欺負我,我就給誰看,告訴他我哥有槍。”
我們倆一起大笑。
“他上前線的時候我還小,但是我怕得要死......聽說他馬上會去南方進一個工作組,我其實挺擔心的。”
“擔心?有危險嗎?”
“我上次偷聽到他和我爸在說,這次人事複雜,牽扯的人很多,有的地位很高。我爸的意思是說,他們之所以找我哥去,就是因為他是年輕一代,沒有太多盤根錯節的關係。當然,要是出問題,也就他一個人頂著。”
“這樣啊。”我其實不是很能理解這裏麵的要點。但是我覺得趙憶江應該會不辱使命。
“對了,你有沒有摔傷啊?”我忽然想起來,我倒下的時候應該是摔在了她身上。
“沒事。就是後背磕在馬路牙子上,擦傷了一點。”趙憶帆別看嬌弱的樣子,其實很皮實,也許是她家的軍人血統的關係?
“我看看。”
“不要。”她瞪著我的眼睛說。
“看看我放心。”看到她有點害羞,我忍不住地想逗她。
“討厭!在腰下。醫生說會留疤。不過那是沒人看得見的地方,有疤就有疤。”她更不好意思了。
“也許看到的人根本不在乎呢?還覺得很美?是個記號?來世好找到?”
我以為她會再來一句嬌嗔的“討厭”,沒成想這句玩笑把她給惹哭了。我慌忙伸手去摟她。她趴在我胳膊上說:“你昏過去把我嚇死了。不要說什麽來世,今生今世,我不許你再有任何閃失。”
我摸摸她的頭發,說:“哎,今生歸今生,咱們都好好的,都不許有任何閃失。來世歸來世,難道你不想要找到我?”
趙憶帆哭得更厲害,趴在那裏點頭,說:“要!”
這次事件以後,趙家父母兄長對我另眼相看,新年以前還特地叫我去家裏吃飯。一家人其樂融融,趙憶江還和兒子一起表演節目,大唱《黑貓警長》。那也許是他和豆豆最後一次表演了吧?以後的日子,要麽相隔天涯,要麽聚散匆匆,或者永遠沒了當時的那份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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