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立夏正相宜





發呆,“芳心是事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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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P正傳》 第八章 拔劍四顧心茫然 5 休更遲疑

(2022-04-30 15:50:13) 下一個

      我自認為不是個嫌貧愛富的家夥。我不喜歡李老頭兒的家,想念Frances的家,有複雜的原因。李老頭兒自從生病以後,家裏總是有一種微微的臭,我覺得那是疾病的氣味。也許人類聞不到,但是我們貓的鼻子很靈敏的。我們不但可以聞到疾病,也可以聞到死亡的氣息。以前有一隻在老人院工作的貓,好像叫Oscar的,一旦他趴在誰身上不動,那個人就差不多要死翹翹了。

        李老頭兒身上還沒有死亡的味道。估計他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看他的樣子,好像又揚起了新生的希望,慢慢地開始收拾房間,也給我做小玩具。現在比較麻煩的是他戒了酒,所以也不會酒後吐真言,和我說“秘密”了。唉,我真的是白白地犧牲了自我。要不然我在Francis家該多舒服啊。

        他現在每天花很多時間整理東西,一些不要的雜物就放進大紙箱裏,打算扔掉。我倒是挺喜歡和他一起整理東西的。他有時候會給我看看那些有趣的玩意兒,然後給我講講它們的來曆。大紙箱也是我喜歡藏貓貓的地方。在裏麵睡上一覺也不錯。

        “阿P,快來看看這是什麽。”李老頭兒叫我。

        我從紙箱裏跳出來,跑到他旁邊,看他手裏一個不倒翁。他把那個娃娃不倒翁放在地上和我一起玩兒了起來。我用爪子拍一下,他就大聲叫好。我怎麽覺得現在是我在哄小孩似的。真的是像大家說的“老小老小”?越老越像小孩了。人真的越老就越有一顆稍微幹淨一些的童心嗎?

        這個娃娃不倒翁讓我想起來奶奶送給我和憶帆的那對兔兒爺。我們在底下寫上彼此的名字,然後各執對方的那個保存。我的兔兒爺被我帶到了廣東。但是我被他們帶走,就把它無奈地留在了身後。憶帆則帶著她的那個漂洋過海。後來她告訴我,有一天她擦灰的時候,兔兒爺莫名其妙地從她手裏滑落,摔了個粉碎。她的心一驚,迫不及待地打電話給我,卻一次次沒人接,同事也不知我的去向。就這樣焦急地等待了一個多星期,她也找不到我。她心裏害怕極了,覺得我一定是出了什麽不好的事。她輾轉找到城哥,他卻閃爍其詞,前言不搭後語。於是憶帆又通過同學的關係找到了律司墨。她更是不知道我去了哪裏,但是她承諾馬上去找。

        又一個多禮拜以後,律司墨打電話帶來了如晴天霹靂的消息:我被抓了起來,押在看守所。具體情況無人知曉。可憐我的憶帆,遠在他鄉,心急如焚。但是律司墨堅定地說:“我會把事情搞清楚的。畢遠空要是真的犯罪,那就勸他認罪伏法,爭取寬大處理。如果他沒有犯罪,我一定拚了命找回他的清白。”

        憶帆抓住了律司墨這根唯一的稻草,似乎有了半點希望。但是過不了幾天,律司墨也找不到了。她當時的孤獨無助和失望恐懼可想而知。她也不敢冒然通知我的家人。我父母對於我的失聯想必也是著急得要死。想到這裏,我就恨!就算是罪犯也有通知家屬的權利啊。可我算什麽?連正常逮捕手續都沒有。但是他們就敢這麽做。什麽國法,什麽政策,在有些地方就可以被有些人當成兒戲,在他們人眼裏,不過是為其所用的工具,是他們謀財害命、栽贓陷害的幌子。沒有正常的監督,小到一個看守所,大到一個國家,都有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像趙憶江這樣的國安衛士,都無法得到信任和保護,那還空談什麽有法可依,違法必究?簡直是個笑話。

        而這種笑話,造成了多少冤魂死鬼,多少人妻離子散?這種怨恨該找誰去說?

        想到這裏,我狠狠地拍了一下那個不倒翁。它一下子從地板上滑到了書架底下。李伯伯去幫我撿,卻從書架下麵抽出來一個小紙盒,看起來是以前裝鞋的。他打開蓋子,開始翻裏麵的東西。我看到盒子就興奮,立馬跑了過去,一躍而入,把李老頭兒嚇了一跳。

        “阿P!你這個調皮鬼。”李伯伯把我倒了出去,繼續看裏麵的紙張。我坐在旁邊一起看,發現那都是信件和照片。

        李老頭兒拿出一張照片給我看:“那時候我多年輕啊。和Sam差不多大。怎麽忘了把這些相片放到相冊裏啦?”

        他從信封裏抽出信紙,一邊讀一邊開始掉眼淚。“你知道這些是什麽嗎?是我當年在監獄的時候,我那時候的女朋友,也就是王老師寫給我的信。沒有她的鼓勵,我不會那麽快地進步。”

        他擦了擦眼角,說:“我好想念她。你都猜不到我十幾歲時在唐人街有多糟糕,是個古惑仔,和黑幫混在一起。後來在補習班認識了王老師。她居然一點都不嫌棄我。再後來我跟著別人犯了事,被判了兩年。王老師沒有扔下我。反而鼓勵我完成高中學業。出來以後我才能上技校,找到好工作。她是我的天使,我的保護神。”

        他以前真的是混黑幫的呀?現在這個樣子一點都看不出呢。

        “看不出吧?”他苦笑了一下。

        他繼續翻看舊物,忽然他的手頓住了。我伸頭一看,他握著一個信封,微微發抖。等他打開信封,我也呆了:裏麵是一摞鈔票,看起來有一萬塊的樣子。

        李老頭兒哭了起來。“我該怎麽辦?”他把手扶在我肩上,問:“時隔二十幾年,我再去改正錯誤,還來得及嗎?”

        難道是和我們車禍相關的事情?

        “我一分錢也沒用。但是我卻拿了錢就閉嘴了。這二十多年來,我總是不得安寧。我覺得現在身體這個樣子也是報應。”他抱著自己的頭,痛哭流涕。

        看著他痛苦的模樣,我決定鼓勵他一下。我拿頭拱了拱他的身體,又來回蹭了他幾個回合。直到他轉頭看向我說:“我不想把我知道的東西帶進墳墓。”

        他撐著自己的膝蓋站起來,穩了一下身體,然後走到桌邊,拿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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