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果累累》129

        大果離家的日子近了，果真開始有點焦慮和失落。自打大果出生，除了有時候短暫的離別，果真還從來沒有長時間見不到兒子呢。特別是過去的一年多，朝夕相處之外，更有患難與共的感覺。大果無論在生活上還是精神上都是果真強大的支撐和安慰。其實倒並不是離得遠近和多久能見的問題，果真失落的是兒子從今往後，就開始了獨立的生活了。他會自己去讀書，然後自己去工作，自己成家立業。欣喜之餘，果真覺得自己作為母親這個角色，在大果生活裏的位置和重量也產生了變化。她需要時間來適應。

        為了不漏帶東西，果真把兩個大行李箱拉出來放在客廳裏，想起一樣東西就丟進去一樣。很快客廳就出現了一座小山。大果說宿舍裏應該放不了太多東西吧？能不能輕減一些？霍栩說能到那邊買到的就一律不需要帶了，免得搬來搬去的麻煩。於是果真又把一些東西拽了出來。後來大家看出來了，果真的忙碌也就是為了讓自己有事做，分分神。霍栩終於覺得這樣下去沒個頭，於是拉著果真陪他出門去拍照，去買東西，去吃飯。果真有的時候覺得出去走走也好，有的時候又覺得霍栩蠶食了她和兒子在一起的時間，有點說不出的慍怒。總而言之，大果離家之前的這段日子，果真看似平靜，正常運轉，實則魂不守舍，鬱鬱寡歡。

        果然也有點舍不得蕾蕾南下讀書。但是想到有Robert陪著，心裏安慰許多。Robert計劃在南加州開一個分公司，以後兩邊跑跑，照顧生意。包富城的生日快到了，大家於是借著這個機會，在孩子們離家之前好好聚一下。霍栩自然而然在受邀之列，不由得認定這又是一個走進果真生活的裏程碑。

        這段時間大家都忙，於是決定生日那天各家帶幾個菜，聚在一起吃自助餐就好。果真本來計劃做蛋糕的，被霍栩攔住了，他跑到一個著名的甜品店，買了一個大而精美的蛋糕，算是自己的那份賀禮。果真做了一大盤珍珠丸子，大果做了蝦仁牛油果的Nachos和一個大pizza。蕾蕾帶來了幾樣素菜，包富城果然做了幾個熱菜和湯。大家覺得這樣聚會也不錯，不用有人總是在廚房忙碌。

        霍栩心思縝密，居然還給兩個老人準備了禮物，除了補品、按摩儀之外，給包老太太特別買了一串佛珠和佛音CD，說自己的奶奶年紀大了，聽佛音很好地治愈了焦慮症。他走上前去，幫老太太把一串漂亮的佛珠掛上。老太太很是開心，馬上撫摸把玩起來。霍栩站在老太太麵前，彎著腰，大聲說：“儂好啊！” 包老太太聽到鄉音，特別開心，握住霍栩的手，連連稱讚說：“ 格個小寧老好的！” 過了一會兒又問：“儂斯撒寧？”

        霍栩開心地回答道：“我是果真的......” 他看了一眼果真，“朋友！”

        “果真斯撒寧？”

        “果真是果然的姐姐。”

        “果然斯撒寧？”

        “果然是包富城的媳婦。”

        “阿城是我們的兒子！”旁邊的包老先生來解圍了，他拍拍包老太太的手背以示安慰。包老太太靜了一下，說：“嘎亂！”

 

        蕾蕾第一次見到霍栩，上前攀談，並把Robert介紹給他。霍栩一上來先是用英文和Robert交談，後來發現他會說中文，又改成了中文。幾句下來摸清了Robert的底細，承諾介紹他認識灣區幾個建築公司和開發商，也許有生意機會。然後又和蕾蕾聊起他的大學同學在斯坦福當教授，UCLA也有朋友，讓蕾蕾如果需要幫助不要客氣。

        果真拿了一盤菜，放在包老太太身邊的小茶幾上，問她要不要喝飲料。包老太太看了看果真，問：“儂斯撒寧？”

        果真說我是果然的姐姐。包老太太指了指霍栩，又說：“格個小句頭靠閥牢的！” 果真忍不住笑了，但是心裏還是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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