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夠勇敢的啊!” 果然揶揄果真。
“我急死了,瞎找了一個。霍栩就是滾刀肉,他無所謂吧。”
“你是不是真的喜歡過他,老實交代!”
“得了吧,才沒有呢。你能不知道?可能你那會兒是被男生追糊塗了!”
“你別不承認,當時他問你借筆記本來著吧?他那麽一個不用功的人,居然要借筆記本?我看有問題。”
“你還說呢!你把我最喜歡的筆記本給弄丟了。”
“你還記得呢!我已經道了十萬八千次歉啦!果真同學!”
“好啦好啦。大果昨天好像不太高興。”
“Abby他們走了,傷心了唄。”
“他們,走了?你怎麽知道的?大果告訴你的?”
“沒有。是John發信息給我了。他說謝謝我們,還說會想念我們餐館的菜。他沒跟你說?”
“沒有。”
“算了算了。你還是翻篇兒吧。沒事兒想想霍栩,也比這個強。”
“討厭啊你!”
正在姐妹倆鬥嘴的時候,果真的手機“叮”的一聲,她拿起來查看,微信消息:我是霍栩,請求加好友。她從凳子上跳了起來,撞翻了麵前一盆正在剝皮的豆子。
得知緣由,果然笑得肚子疼。“真是神啊!果真,這是命運的安排,你就從了吧!”
“邊兒去!” 果真把電話丟在一邊,不去理他。
然後果然的電話“叮”的一聲。果然看了更是笑暈了,是霍栩發給她的加好友邀請。果然啥都不說,立馬通過。然後就收到一條語音短信:
“嗨,果然,好久不見啊!聽說果真和你都在舊金山,我下個月會來。到時候見個麵吧?三十年啦,想你們了!”
果真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很快,第二條語音來了:“你讓果真查查微信啊,我要求加好友她不理我。”
果然指著手機,向果真怪笑。不待果真反應,第三條語音又來了:
“她不是玩遊戲玩怕了吧?讓她別在意,都是胡鬧嘛。她要是不理我,就是真有想法了。嘿嘿。”
那句“嘿嘿”,把果真拉回到了高中時代。想到當年看霍栩在班裏和幾個要好的兄弟渾鬧,也是果真課間的一大娛樂。也許真是自己想多了。
“好吧好吧,加一個好友還能怎樣。” 果真接受了好友邀請。
“真加了?你打小兒就這樣經不起人家激你。”
“我怎麽著你都有的說!打小兒就這樣!” 果真有點生氣了。“好啦,我回家了。大果說做餡兒並給我吃呢。”
“快走吧!說到大果,我就眼紅。”
果真推門進去,聽到廚房裏傳來的音樂聲。一首曲調略微奇怪的歌,歌手的嗓音低啞,聽起來有點青春小憂鬱。廚房裏,大果在切洋蔥。果真看到料理台上一片狼藉:幾個切得亂七八糟的洋蔥屍體,一堆切得細細小小的洋蔥碎。大果滿臉都是眼淚,一邊切還一邊滴滴答答地掉“金豆子”。
“你,還好吧?切這麽多洋蔥啊?要做多少餡餅?”
“喔,媽,你回來了?我沒事啊,就是讓洋蔥給辣的。我今天多做一些,送給意大利餐館的老板嚐嚐。他們對我真的很好。
“這首歌很特別,叫什麽?”
“《像魚》。”
“你哪兒找來的?越聽越有味道呢。”
“嗯,朋友推薦的。”
大果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了擦眼淚,繼續悶頭切洋蔥。果真沒再說什麽,自己上樓去了。坐在臥室裏靠窗的沙發上,果真想大果這麽傷心,估計是因為Abby。也許這首歌是Abby發給他的。Abby這孩子也是讓人心疼,小小年紀,經曆了這麽多事情,心都冷了。唉,孩子大了,過了考大學這一關,將來就是找工作和成家立業的關口了,希望大果能順順利利的。尤其是感情上,當媽媽的是真的舍不得看著孩子受傷害呀!
“叮,叮,叮,叮,叮……”
果真讓微信消息的連環鈴聲給吵醒了,一看表,才早上六半。誰啊?
拿起電話,眯著眼睛,看到來自霍栩一長串的語音留言。果真點進去聽,閉上眼睛昏昏欲睡。
“果真!終於找到你啦!”
“我沒來成聚會,開始有點遺憾。後來聽說你的真心話,我想幸虧我沒來,不然這個真心話恐怕我一輩子也聽不到吧?”
“我在美國東部呢。下個月會到西海岸,希望在舊金山見到你。三十年沒見了,但是我看到過同學群裏你的一些照片。”
“你沒怎麽變。我老啦,嘿嘿。”
“31年前你為什麽爽約呢?”
“別跟我說你不記得了。”
果真一個機靈,坐了起來。爽約?搞什麽名堂啊?他記憶錯亂了?啥時候跟他約過了?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沒啥了不起。我呢,一直單著呢。沒遇到讓我動心的。”
“這些年走了很多地方,就是不願意去加州,不願意去舊金山,不願意看到你為人妻的樣子。”
“以前我是想,把你最美好的樣子封存在我的記憶裏。這幾年,看著自己開始老了,發覺樣子是最無所謂的東西。我敢肯定,除了樣子之外,你還是當年那個果真的感覺。那種……”
“那種寡淡、清高的外表,敏感起伏的內心。我說的沒錯吧?”
然後就是幾個recalled messages。
果真甩甩頭,以為自己在做夢。最後一條:
“好吧,見麵再聊。很想念你!”
聽完最後一條語音,果真徹底醒了。看時間還早,她又躺下身,但是怎麽也睡不著,腦子裏都是上高中時候的事情。那時候真是年輕啊,像大果這樣的年齡。相比之下,大果他們的負擔還真的比較重。首先考大學就比較複雜,不像當年,一次高考,填誌願,收到錄取通知書,報到上學。因為學校三令五申不可以早戀,同學當中因為感情問題鬧事情的也很少。雖然有幾個地下戀情的,但大多數同學保持了純潔的朋友關係。美國這裏,也不是,應該說現在的孩子,成熟比較早,因情生事的例子不少,也有極端事件發生。
果真想到大果,這幾天心事重重的樣子。連做飯都不專心了。昨天的餡兒餅太鹹了,顯然事先沒有嚐味道。這種廚房低級錯誤大果很多年都沒有犯過了。難道真的是因為Abby嗎?John一去音信全無,果真很是掛念,但又很無助。她知道自己是觸發John心理危機的最大最直接的因素。他要是想好好治療,必須消除隱患,徹底忘了自己。也許真的應該選擇忘卻?就像霍栩說的,“沒啥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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