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果累累》69

       包富城在餐館忙，說七點以後可以回家，讓果真在去家裏的路上順便來餐館拿上今天新進的海鮮和蔬果。蕾蕾一早就在果真家，暗自橫下一條心，把Robert也叫上一起去和爺爺奶奶吃飯。Robert很高興受到邀請，自告奮勇當司機。他們在餐館拿食材的時候，包富城把蕾蕾拉到一邊：“你可是想好啦？結果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樣！也不提前跟我和你媽打個招呼？”

        “早晚要說的，不如讓他們看看活人。嘿嘿！”

        “你還笑？也許等下要哭。” 但是事已至此，包富城也就算了。餐館人手不夠，他話音未落就去忙了。

        Robert開著車，一行四人來到果然樓下。大果和果真拿著家裏種的鮮花和自己做的棗泥酥在前麵上樓，蕾蕾抱了那盒海鮮跟著，Robert抱了一大盒蔬果走在最後麵。進得門來，包老太太看到鮮花和棗泥酥心花怒放，把果真和大果讓進客廳，拉著大果上下打量，心生歡喜。

        蕾蕾趕忙把海鮮遞給在廚房裏的果然。包老爺子從臥室裏走出來，看到門口捧著大盒子的Robert，用英文對他說：“You can just put it down here。"

        Robert放下盒子，沒成想包老爺子從口袋裏掏出來五塊錢，一邊塞給Robert，一邊禮貌地說：“Thank you very much!”

        Robert接過錢，不知所措了一秒鍾，隨即微笑著對包老爺子講：“Thank you, Sir! You have a great evening!” 然後轉身下了樓，上車，開走了。

        在街拐角，Robert停下車給蕾蕾發了一個短信，告訴她好好享受家庭聚餐，他今晚就不去了。蕾蕾很快打電話過來問發生了什麽。Robert說就是沒準備好見爺爺奶奶，讓蕾蕾不用管他，好好吃一頓團圓飯。

        放下電話，Robert心裏有些酸楚。他很想馬上收拾東西就走，也許是連夜開車回到南加州的家中，那個從小成長的，自己無比熟悉的，讓自己百分百覺得安全的地方。但是他放不下蕾蕾，況且這件事也有誤會的成份，不該因此讓蕾蕾傷心。這麽一想，Robert有點釋然。他重新發動車子，開回果真家。

      進到黑黑的屋內，Robert沒有開燈。他換了鞋，徑自走到自己的小角落，在小床邊坐下。外麵天色暗淡，燈火初上，偶爾有車子的燈影在房間的天花板上一劃而過。他想到和蕾蕾在網上的相識以及後來許許多多美好的時刻。也想到這半年多來的爭執和不安。他們從沒說過分手，也從沒說過複合。其實他們之間的摩擦並不是因為彼此的不同，而是因為愛而過於用力的迎合，那反而造成了感情上的拉扯和疲憊。這段時間沒有終日廝守，倒是讓兩人更清楚了問題的所在。也許是整個社會形勢稍微安靜了些許，也許是不終日廝守，溝通更為理性高效，他們的心感覺比以前更坦然，更包容，更接近了。Robert也堅信自己對蕾蕾的感情，永遠都會得到熾烈的回應。無論如何，他不能輕言放棄。

        “叮。”手機短信的鈴聲把Robert驚了一下。是果真：“冰箱裏有包好的水餃，你自己煮來吃。”

        “叮。” 是大果：“冰箱裏那個藍色蓋子的盒子裏麵是我醃好的小菜，你嚐嚐。”

        “叮。” 是蕾蕾：“哪裏都別去！等我回來！”

        “叮。” 又是蕾蕾：“我愛你！”

        “叮。” 還是蕾蕾：“好好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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