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磁帶

記得剛來美國的時候，還沒有雲音樂和mp3，聽歌主要是磁帶和CD。憑那時學校的一點助學金，原版磁帶絕對是奢侈品，買CD就更心疼。所謂的盜版就是找幾個同學約好，你買這一張我買那一張，然後互相借了轉錄到自己的空磁帶上。空磁帶也買不起時，就要把新借的歌覆蓋在舊磁帶上了。抹掉老歌之前，往往會最後再多聽幾遍，像在跟一個老朋友道別。

這麽慘淡的經濟實力，自然不能粉太多的歌星，聽來聽去隻敢追滾石旗下的那幾個人。但他/她們中要是有人出了一張新碟可是件不得了的事：開車一個多小時到中國城，急急的先找到磁帶，然後拿起放下又再拿起，思想鬥爭半天給自己找到辯解和借口後，終於付錢再開一個多小時回宿舍。一路上充滿了愧疚和期待。

大概就是那時養成了聽歌的習慣：我喜歡的人就一心喜歡，即使出了一張不怎麽樣的唱片，我反複聽也硬會聽成喜歡的。再難聽的歌，大不了考試前複習做背景音樂用，循環幾十遍，也就慢慢聽進去了。

後來年紀大了，不再像以前那麽聽歌，他（她）們幾個大多也不唱了。但每隔一些時候，不管是平安的還是悲傷的心情，都會找出來重聽一些，習慣已經變成生活中的一部分。

有時別人介紹更好聽的唱片，我也會去聽，也會喜歡。但聽來聽去，還是常常回到舊的幾個。

在金庸《白馬嘯西風》的結尾，李文秀騎著一匹老馬回到中原。“白馬已經老了，隻能慢慢的走，但終是能回到中原的。江南有楊柳、桃花，有燕子、金魚……漢人中有的是英俊勇武的少年，倜儻瀟灑的少年……但這個美麗的姑娘就像古高昌國人那樣固執：「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