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娘說:“姆媽,殿下左邊臉上有一叉形刀痕,是練功時不慎劃傷,不日要登殿受賀,恐有礙觀瞻,請姆媽為他除去。”
秋婆說道:“這要看公子之意。”她早就看到這個刀痕,而且知道隻能是有意自傷,她見多識廣,料有隱情,故未問及。王篪不願去除,但說不出道理,隻能說:“這倒不甚礙事。”
秋婆說:“我這裏有溫玉砂石一塊,另有丁香磨膏,每天沐浴時磨磨,就可去除。”雲娘把溫玉和磨膏收起,說:“這事交我了。”
晚飯時,雲娘召來一隊4名女樂和4名十五六歲小舞女,為王篪歌舞,真是穿雲之聲、天魔之舞,極盡妍態。晚上,又是沐浴,雲娘半裸,親為王篪按摩、磨臉。一連三日,均是如此,王篪推脫無效。王篪數次提出要見秋水,均被婉言借口推阻。
第四天早飯後,雲娘說:“殿下,明天辰時,請你登殿,接受屬下拜賀,這也是我們迎接殿下歸來的大典。”
王篪心中有許多疑惑,總覺得有甚麽不對勁,感到這裏有一種神秘氣氛。首先,這裏的奢華氣派,比擬王候,完全不是想象中抄家滅門後的殘破衰敗。原來隻想有幾間殘存房舍,能令太後安身隱居,就不錯了,再慢慢想法改善,不想這裏竟是一個無比豪華的‘國中之國’。
王篪父親王浚,出身山東寒士家庭,自幼苦讀,後立軍功,憑機智、勇敢和謀略,一步步得到升遷,官至公爵龍驤大將軍後,多年軍營生活,使他生活仍保持撲素。
後來扶風真人和羊玄之勸他,現已安居京城,貴為公候,官居一品,在朝廷奢糜成風時,過度的樸素,可能被看作沽名釣譽,易招人忌。王浚以為然,以後,就適當隨俗,參加較多酒宴應酬,果然增進了同僚間的關係和友誼。
但王篪等孩子,從小仍是受嚴格的艱苦撲素教育,時時到兵營中生活,沒有絲毫紈褲子弟的氣息,可到這裏後,受這種王候般接待,很不習慣。其次,當時由大內出宮後,隻匆匆見了獻容兩麵,就急急地送太後來弘農,很想把這裏事情理個頭緒,回京去看獻容。
這裏事情,一是妥善安排太後的歸宿,一是尋找楊門血親,傳楊家香煙。這都要與秋水商量,但卻總見不到她,心中不安。第三,對於弘農王這一爵位,頗感疑懼。太後封他是好意,也有要他複興楊門,因而貴爵相酬、重任壓肩之意。此事有先帝詔令為憑,也應說是合法的。但太後自身尚且難保,何況其他。現在這裏大事張揚,把他當弘農王禮敬,不但難以承受,而且很覺不妥,弄不好有反叛之嫌。
再說,封王之事,在地室發生,當時無人在側,即使後來太後告訴秋水,秋水再通知秋雲,但一共隻有十幾天,而這裏的王府氣派,顯然非隻一日,而且這裏小丫頭,均作宮女妝扮,更奇的是她們都是江南口音,是蘇杭美女而非燕趙佳麗,千裏之外選來眾多秀女,不是一般官宦所能。
總之,這裏一切透出神秘色彩,與他原來預想完全不同。最為關鍵,他突然覺得,這裏的人物語言,不是純粹的漢人,特別是大巫娘秋雲,頗像他所知的鮮卑女人,其美豔性感,是純粹漢人所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