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篪叩頭謝恩。太後把三份詔令裝入錦袋,連鳳寶一起交給王篪,要他收好。又從櫃中取出一匣,說:”這是一對鑲寶嵌金的翡翠手鐲,價值連城,給兒聘婦用,讓兒婦記住這苦命的母親。“王篪含淚謝了。兩人走出地室,仍把板蓋好。
太後說:”天已四更,兒快走吧,天亮不便。“太後將他推出門外。當年武帝新得小楊皇後,寵愛備至。老夫少妻,恩愛纏綿,有時要避人獨處,就常在這小楊後的小書房修身齋,喁喁情話。小楊後隻有16歲,不脫童心,異想天開,要武帝為她修兩間地室,作遊戲躲藏之用。有時賭氣,也躲在這裏,等武帝來賠情。
這地室成為兩人秘密,別人不知。這次被賈後逼迫,遷出寧慈宮,太後讓宮女傳話,遷到哪裏均可,但不去修身齋等幾處,以免睹物思人。殘酷的賈南風偏要刺激太後,執意把太後遷入修身齋,落入太後算中。賈後狠毒,不給衣服被褥,齋內寒冷異常,太後晚上就把母親龐老夫人藏在地室中,那裏一切齊備,也很溫暖。但太後自己與宮人,隻有在上麵受凍,以免賈後懷疑。
王篪出來,用布巾蒙臉,不走原路,小心向禦花園方向走去,因想來時若留痕跡,回路上可能有人伏擊。果不出他所料,他來時點倒的太監已被人發現,因王篪問了七八處殿名,內監警衛不知夜行人意圖,估計是盜財,而且是由西華門潛入,因而除內監高手四下搜索外,令不能入後宮的大內侍衛在西華門內外重重埋伏。四外也布了些暗哨。王篪機智地躲過了幾重羅網,但在躍入禦花園後,卻被四個暗哨侍衛看見,立被包圍攻擊、喝問。
王篪不說話,揮劍抵擋。四人武藝雖高,哪裏能敵王篪劍術。王篪不願傷人,想盡快將他們製服,並盡快離開險地。突然,一聲呼哨,來了三個紅衣番僧,兩個二十多歲的分別用虎頭戟和無常爪,武功極高。另一個紅衣番僧三十多歲,未帶兵刃,手中卻捏著鐵丸,在一邊觀戰。王篪對付六人,頗覺吃力,一是因為兩和尚武功很高,而且用邪門兵刃、招術刁鑽古怪;另外是因他不敢用自己嫻熟的‘蟠龍劍法’和‘清靈劍法’,怕被人認出門派,隻用剛學過九式的‘扶風劍法’。這三個紅衣番僧是佛圓澄的弟子。四弟子‘風雷神彈子’化鷲,七弟子‘魔掌勾魂’化虎,八弟子‘冷無常’化猿,均是一流高手。化虎的虎頭戟招式凶狠,夾著已運功變大變粗,成燒紅烙鐵一樣的左掌,呼呼生風,聲勢猛惡。幾名侍衛也感禁受不住,漸漸退開。隻有化猿助攻,手中奇門兵刃無常爪,像一隻鐵鑄鬼手,偶爾奇襲,也未盡全力。化虎想將王篪生擒,才好問話,故不下殺手。不想王篪身體靈活,劍招雖然簡單,但綿密不絕,如長江大河,一浪一浪,防守謹嚴。化虎和王篪都很焦燥,化虎是因十招尚未拿下一個盜寶賊,臉上下不來。
王篪是因身懷太後重寶,萬一失手,自己性命事小,太後必被牽連。化鷲用番語輕呼一聲,化虎突然撤戟,露出一個空擋,化鷲揚手十彈,夾勁風雷聲,向王篪電射。王篪舉劍格擋,連擋九彈,每格一彈,劍被打斷一截,九彈把劍打成十截,王篪右臂已酸麻難舉,最後一彈打中右臂,疼痛難禁。化虎趁機一腳,把王篪踢出三丈,重重摔在地上。化猿一個箭步,上去用腳踩住王篪胸膛,將無常爪對準咽喉,正要喝問。化鷲大叫小心,說時遲,那時快,王篪左手射出十顆飛石,天女散花般射向七人。化猿大意,離得又近,中了三石,一中鼻梁,一中左胸,一中右腕,鏜琅一聲把無常爪扔下,往後便倒。兩石飛向化虎,一被接住,一被格開;一石飛向化鷲,被他用鐵彈擊碎。四個侍衛,離得雖遠,但猝不及防,一人被打中麵門,三人勉強躲開。王篪檢起無常爪,一鶴衝天拔起4丈,一個轉折,落在一株樹稍,略一借力,躍上5丈外的一個假山上不見。
化鷲扶起化猿,化猿傷並不重,恨聲不絕。七人包圍假山,搜索半響,不見一個人影。原來,王篪一上假山,即用壁虎功沿石壁遊下,到地麵貼地燕式飛行,進入一小樹林,穿出後,知後麵無人能看見,站起施展輕功急馳,直奔牆根,眼看可以越牆而出。一個人影,挾一股勁風撲來,虎頭鉤如一道長虹。王篪一驚,左手揮無常爪接住。他不會用這種奇怪的兵刃,隻使劍招,對方立即看出破綻,左手的虎頭單鉤一鉤快似一鉤,將王篪裹住。來人中等身材,清瘦靈活,40歲左右,身著內衛號衣,鉤法純熟,跳躍靈活。他就是大內侍衛領班‘鐵鏢銀鉤’黃廷揚,是一個極有經驗的老武師、老江湖,得過真傳,當過鏢師,生活撲實,苦練武技,被稱為大內第一高手。
他看破王篪不會用爪,用劍招而無常爪沒有劍尖的缺點,一鉤把無常爪鉤住,右手射出三點寒星。王篪右手已被化鷲神彈所傷,左手無常爪解脫不開,隻有棄爪躲閃,避開兩鏢,一鏢射入右腿,一交跌倒。黃廷揚一個箭步,正要上來擒他,突見他項上掛的佛珠,驚疑地問:你是何人?與神僧大癲上人如何稱呼?王篪不答,暗蓄內力。黃廷揚突然扔過一個紙包,說:這是傷藥。你不要從這牆出去,外麵有埋伏。你躍入後宮,侍衛不能進去,然後從東華門出宮。說罷一躍上牆,扔出一把石子,大聲招呼:兄弟們,盜寶賊向北麵逃去了,快追!所有禦花園的人手均向北麵追去。
王篪依牆坐下,拾起地上兩鏢,拔出右腿上的鏢,一起插在腰間。腿上血流如注,王篪也不管他,檢起無常爪,支著站了起來,剛走兩步,疼痛鑽心,又一交跌倒。正要包紮腿傷,一人像飛鳥般從牆上落下,將他抱住。王篪一驚,正要掙紮,那人柔聲說:“篪哥,是我,金梭。”果是身著夜行衣,絲巾蒙麵,身段苗條的金梭。王篪無力說話,金梭用劍割開他褲管,敷上黃廷揚的傷藥,撕下一塊衣襟,給他裹好。王篪立覺止疼,傷口清涼。在裹傷同時,金梭說:“篪哥,我一直跟你進宮,剛你同人動手,我去引開別人,回來就見你被鏢傷,此人好生奇怪,不知他為何又掩護你,給你傷藥,並把侍衛引開。現你重傷,出不去了,我仍把你送回太後處躲藏,我再從東華門衝出,讓侍衛以為來人已去。”王篪未即答言,金梭扶他站起來,勉力翻牆,回到後宮,金梭背起王篪,很快回到修身齋。這時已快五更,因是冬日,天仍很黑,修身齋前監視小房中的太監和狗,尚未醒轉。
金梭把王篪放下,說:“篪哥,我托你一把,你翻牆進去,藏在太後宮中。侍衛一直以為來人想盜宮中珍寶,不知是來探太後,不會來搜。我從東華門出去,留些痕跡,讓他們以為盜賊已走,就無事了。”王篪奇怪地感到金梭武功大進,特別是輕功,似遠在自己之上,就問:“金妹,你功力進境何如此之快?”金梭說:“我在王屋山有了奇遇,以後再細說。”
王篪本想與她同走,不要再牽涉太後,但知這隻會拖累她,且自己身上,有太後鳳寶、先皇青紙詔令,不能失手,隻能按她說的做,但也知她此去危險,就拉著她的手,柔聲說:“金梭妹妹,你今夜救了我的性命,你此去千萬小心,我們出宮再會。”金梭心中一熱,動情說:“篪哥,為了你,我甚麽都願做。你放心,我會小心的。”王篪用左手將她摟住,兩人臉靠在一起。一會,金梭掙紮出來,說:“該走了。”取過王篪手中的無常爪,把自己的劍給他。然後,金梭用手一托,王篪借力過牆。金梭向東華門急奔,到了門邊,故意露出痕跡,幾位高手來追,但金梭已風似的躍上城樓,並用無常爪傷了一個警衛,飛石擊中另一人,然後扔掉無常爪,飄然而出,顯出輕功奇高,欲知因由,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