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劍戀歌

以西晉末年,八王之亂和‘五胡亂華’為時代背景,以晉惠帝皇後羊獻容為中心, 從她出生到去世的傳奇經曆和當皇後的五立五廢、忽榮忽辱為主線,描寫了圍繞著她的一些 英雄劍客俠義戀情及悲歡離合。(根據鄧永瑞先生遺稿《九劍一魂》整理,謝絕轉載)
正文

第1回 美女出世 胡兒獻寶 (下)

(2021-05-11 18:48:16) 下一個

劉淵和子劉聰、侄劉曜,都是本書重要人物,故要表一表他的來曆。漢末,南北匈奴互攻,南敗北勝,南匈奴數十萬人,內附漢朝,被安置在山西內蒙一帶,分為東西兩部,各設一部帥統領,另派漢官兩人為司馬,監察督促。匈奴王公不少漢化,改為漢姓,又因有與漢室公主和親的關係,故多冒姓劉,意思是漢室後裔。左右兩部帥均封郡王,但必須送數子到首都,名義上是學習禮儀,實際上是人質。但這些匈奴貴族少年,在生活上也很受優待,供給豐足,享有特權。他們有的花天酒地,有的騎馬射箭,多數不改胡性,喧囂過市,路人側目。

魏晉時講究門閥,更何況華夷大防,漢胡有別,漢人的權貴世家,很少同這些胡人來往。
劉淵是匈奴左帥部左賢王劉豹的長子,他到晉都入質後,深深驚異漢文化的博大精深,文韜武略,無不令其傾倒。於是發奮學習,兼收並蓄,是匈奴貴胄中的一個奇才。武帝聽說劉淵雄才大略,野心不小,想除此未來大患。幸虧龍驤大將軍王浚和成都王司馬穎極力保奏,認為劉淵之才可用,本人毫無過失,重用可以籠絡匈奴數十萬眾。兩人甚至保他去討平當時涼州發生的拓跋隼、齊萬年叛亂。晉武帝聽了王浚和成都王保奏,未殺劉淵,但因趙王倫的反對,也不重用,隻是把他留在洛陽,不許歸部,交成都王司馬穎看管。

當時的國子監設有一個(五胡)貴人班,在京的五胡(匈奴、羯、氐、羌、鮮卑)貴族子弟(即那些人質),均可入學。這些學生,多來享受京城的繁華,哪裏讀得進高深的漢書。隻有每月朔望大典,由國子祭酒(校長)親臨,每三月一次的天子親案,均有明戈亮甲的禁軍督率,卻無一人敢缺席,並著各族盛裝,氈衣雉翎、貂尾裘袍、輝皇華麗、濟濟一堂,也甚壯觀。魏晉對胡人子弟的教化,於宣揚中華文化,聯絡漢胡感情,確時起到良好作用。劉淵不滿足於胡人班的學業,擠入漢人的太學班求深造,當時的國子祭酒羊觚,是位大儒,也是通儒,雖講華夷之辨,但不排斥歸化的胡人,因而聽之任之。後來羊觚調鎮荊州,繼任的祭酒將劉淵逐出太學班,幸虧羊玄之升為國子博士,劉淵還能聽講。因此,劉淵與羊家有些淵源。劉淵深知胡人受歧視,於是加倍發奮。

話說羊玄之新得愛女,忽報匈奴少帥劉淵來拜,心中雖感奇怪,但出於禮貌,仍一麵大聲叫請,一麵匆忙來到大廳。隻見劉淵衣帽新鮮,昂然而來,後麵跟一小兒,兩匈奴武士捧著禮物。

玄之忙迎出,並相互說著客套話:“不知少帥大人駕到,未曾遠迎,望乞恕罪。”

“羊大人說哪裏話來,聞得大人喜得千金,特來拜賀,並獻薄禮。”玄之連說不敢,讓到廳上。

劉淵說:“淵夕日在國子監習學,蒙大人不棄,準予聽課,故有師生之份,請上受拜。”說
罷跪下,玄之連忙頂禮相還,說:“大人乃匈奴王公,玄之擔當不起。”兩人對拜三拜,落
坐看茶。

劉淵命人獻上賀禮,乃是一件珍貴的白狐裘。玄之說太貴重了,推辭半天,隻能收
下。劉淵說:“這裏有王龍驤大人書信一封,請一閱。”玄之接過,展讀。


‘玄之仁兄大人大鑒:久未親候,日夕渴慕。弟與匈奴少帥劉淵,有數麵之交,其侄公子劉曜,聰慧過人,酷愛漢學,劉少帥望此子能與小犬篪,同赴恩師太傅公門下學習,犬子亦有學伴,望兄大人攜帶,少帥與弟均不勝感激。眷弟王浚頓首太康七年四月四日’

玄之這才明白,劉淵拜訪的主要目的,是想趁自己去荊州給父親拜八十大壽之機,能帶其侄劉曜與王篪一起去隨父學習。羊觚是當世大儒,王公富室想把少年子弟送去隨從學習的甚多,但羊觚不但是大儒,又是鎮帥,而且年紀已老,深得武帝信任,公務非常繁忙,故一般子弟是不收的。但王浚乃羊觚得意弟子,立有大功,他要把幼子王篪送去學習,自然是順理成章的事。因而,他推薦的劉曜,也無法推辭了。

玄之奇怪的是王浚怎與劉淵有這種交情,但不便詢問,於是指著劉淵身邊小兒問:“這位就是令侄公子劉曜麽?”

劉淵說:“正是。”令劉曜:“快來拜見羊大人。”劉曜過來,恭恭敬敬給玄之磕了三個頭,口中說:“小子劉曜,拜見羊大人。”

玄之忙令他起來,細看此兒,隻見他滿臉稚氣,身材細瘦,高逾常兒。最奇的是一對劍眉,又長又直,斜飛入鬢,但卻顏色雪白,一雙豹眼,炯炯有神,卻射出閃閃赤光。玄之對劉淵說:“令侄公子相貌迥異常人,將來必有大貴。”

劉淵也得意地說:“此子隻有五歲,晝夜讀書不倦,很是好學。尤其對漢儒顯學,迷得如醉如癡,淵怕耽誤他的苦心,才拜求王龍驤大人薦來,好隨令尊太傅公老大人學習,他年有成,也不負太傅公教誨之德,大人提攜之勞。”

隻見劉曜又至玄之麵前跪下,說:“小子聽說大人得一千金小姐,有小小禮物一件,獻給小姐,望大人笑納。”說罷,懷中取出一錦匣,雙手呈上。

這一下,不但玄之吃驚,劉淵也意外,因這是劉曜自己決定的,劉曜小小年紀常常自作主張,出人意表。玄之一時無措,心想自己書香門第,生一女兒,匈奴小兒送她禮物,如何能收?這不比劉淵送給羊家的賀禮,可看作官場應酬。

於是說:“小哥兒,小女實不敢當。”劉曜毫不氣餒,說:“大人一定要代小姐收下,小姐必定喜歡。小子長大後,也一定為小姐、為大人全家盡犬馬之勞。”這話說得不倫不類,又要充大人,又不知華夷之辯、男女之別,竟是一團天真幼稚,心地光明,把玄之和劉淵都說笑了。

劉淵說:“大人就念他小兒真心,賞臉收下吧。他小兒家能有什麽,不過是小玩意,正好給令媛玩耍。”

玄之說:“既是少帥吩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對劉曜說:“小哥兒,老夫代小女收下了,日後再讓她當麵道謝。”接過錦匣,劉曜喜孜孜地磕了三個頭,起來站在劉淵身邊。
玄之把錦匣打開,劉淵和玄之都變了顏色,原來匣中裝著一隻金簪,一端鑲一匹奔躍的駿馬,後腿連在簪上,前腿騰空,昂首長嘶。這是匈奴單於的傳家寶之一,名叫‘飛馬簪’。飛馬是深碧的翡翠雕成,價值連城。劉曜三歲就到京城跟劉淵,而他父(劉淵弟,名劉海)母在祖父左賢王劉豹身邊。每逢過年,劉淵派人把他送回匈奴封地,與父母祖父團聚。這次來時,劉曜母親把這飛馬簪交給他,說是無比珍貴的稀世寶,要他好好收藏,隻能給自己特別喜愛的女人,不要丟失。

劉母是要劉曜用簪聘婦之意,因曜隻有五歲,故未曾明言。劉曜回京,稟報劉淵,劉淵自然知曜母之意,也不說破,叫交大妾象奔保管。今天早上,劉曜靈機一動,向象奔討來此簪,連錦匣帶在身上,此時獻給了羊小姐。

劉淵吃驚,是因此簪有聘婦之意;玄之吃驚,是因為此物過於貴重。兩人都有些後悔,神色頗不自然。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隻好含糊過去。

玄之為緩和氣氛,對劉淵說:“王龍驤的小公子正在後堂,今後既要曜哥兒一起讀書,不如就叫他們見見。”劉淵與劉曜自然高興稱是。玄之叫人把王篪找來,王篪正猴在內室,逗弄嬰兒,她則張開無牙小嘴笑,王篪也高興地笑,聽人來喚,隻得來到大廳,玄之命拜過劉淵,又命與劉曜相見。兩個孩子一見麵,就覺十分投機,劉曜說:“王公子,你我以後一起讀書,一起學劍,我伯父與你父親又是至交,我們不如結為金蘭兄弟。”王篪歡喜道:“我正要這樣說呢。”也不管大人在側,竟跪在大堂神龕下,盟誓道:“我們倆人,結為兄弟,互相幫助,生死與共,如有違誓,神明殛之。”

兩人端端正正磕了9個頭才站起。劉曜突然問道:“我們倆誰是哥哥,誰是兄弟呀?”王篪
說:“自然我是哥哥。”

劉曜說:“可我比你個高呀。”他的確高出半頭。

王篪說:“可我年長,6歲了。”劉曜說:“糟了,又出來一個哥哥,我已有一個哥哥劉聰,這回本想收個弟弟,結果又吃虧了。”

王篪說:“兄弟不要煩惱,待哥哥為你找幾個年小的來結拜,務必讓你當上哥哥就是。”劉曜這才高興起來,玄之、劉淵聽了哈哈大笑。

後來,王篪、劉曜確實先後與漢人張茂、賈豹,羯人石珀,氏人李雄,羌人姚弋仲,鮮卑人慕容垂、拓跋猗盧等,一共九人結為兄弟,胡漢九劍客,雖不同族,但同具中華魂,即‘九劍一魂’。

正是:
紅顏出生逢知己,可得望雙飛雙棲?
胡兒獻寶求奇緣,震中原胡槊胡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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