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在這裏,寫過老伴姐姐的事情。她查出肺癌,而且是晚期。醫生說,已經沒法動手術了,試試化療放療,看能不能使情況有所改善。
已經化療了三個星期了,頭發掉光了,飯也吃不下去了,人瘦得皮包骨。
昨天,她花了好長時間,給我和老伴寫了一個郵件,裏麵連標點符號都省去了,話也說得顛三倒四,但我和老伴都看明白了,她在用這種方式跟我們,跟這個世界告別。看後。我們兩人不約而同地默默地走進各自的衛生間,擰開水龍頭,衝臉,分不清是水還是淚,悲傷……逆流成河。
老伴的姐姐比他大近十歲。老伴還不到一歲,他父親就去世了。那時,他母親是個女強人,在一家大型的連鎖超市任總管,叫老板也行,沒時間照顧他們姐弟,這位大姐就承擔起照顧小弟的責任,“長姐如母”,確實是這樣。
上個月,我們想去外州看她,被她婉拒了;還想接她過來住些日子,她也找了借口推辭了。當時,還以為她離不開她的五個子女和十個孫輩,看來情況不是那樣簡單,她是不願意給我們添麻煩。
查出癌症的第一天,走出醫院,回到家裏,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網上給我們挑選了兩大箱的聖誕禮物,寄了過來,說怕到時來不及。我和老伴也花了兩天時間,跑了不少商店,給她和家人買了好多禮品,昨天才打包包裝好,今天準備提前郵走。可是,卻意外得知,到時,她恐怕已經離家去另一個地方了。
她在信上說,不要告訴她的子女和她的老公,她想放棄治療,買一張機票,去佛羅裏達或加利福尼亞的海灘,一個人靜靜地渡過最後的時光。她平生最喜歡大海,幾次想從北方的內陸遷到我們這個海濱城市,還特地跑來考察了一趟。但拖了一年又一年,十年過去了,她還在原地沒動。
她在信上說,已經把一車庫的衣物都捐給Goodyear了,人家問她怎麽回事兒,她說:衣物的主人很快會去世,已經用不著這些東西了。
從她的郵件中,看不出她的悲哀,她非常平靜,視死如歸,用了好幾個LOL。
我和老伴力勸她到我們這裏看海,她隻說,你們那裏不如佛羅裏達溫暖。
最後,她告訴老伴,一定要好好照顧凱瑟琳(我的英文名),她是個忠厚善良的人。
對這位跟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人,我萬般不舍。也許,不久的將來,她就要離我們而去。不知道怎樣麵對沒有她的日子。
保重!
“走進各自的衛生間” - 豪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