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坐飛機的恐懼,怕它掉下來,多於怕感染新冠病毒。但又沒法不坐,否則等於無法出遠門。於是在國慶假期,坐上了從巴爾的摩飛去俄亥俄州府哥倫布市的飛機。
兩年來第一次飛行,坐的是西南航空的飛機。巴爾的摩機場內人流不少,隻是比正常年月,還是略顯空蕩,但候機處人還是比較多。等了不久,就有廣播詢問是否能有三名自願者放棄機位,改坐其他班次,航空公司願意支付每人六百美金的補償,還提供一頓免費餐。當然是因為幾位超額預訂了,才會出現這種情況。旁邊有位女士聽完廣播,點點頭,說:“應該是麥當勞餐。”
上了飛機,找不到登機牌上的56號座位,才知道西南航空是不對號入座的,早check in早登機可以挑選滿意位子,我等到最後才悠閑地排隊,所以坐到了最後一排靠機窗的位置。似乎有文章說過,如果飛機掉下來,最有可能活命的是坐在機尾位置的乘客,於是心裏覺得這位子應該是好位子。
從兩位女士膝蓋前穿過,擠進我的座位,空間狹小。不過隻需一個小時多一點就到,關礙不大。飛機滿座,每個人緊挨著,戴口罩是統一要求。彷佛隻要罩住了口鼻,即便身體碰撞挨貼,心裏也能有平安。但真心害怕病毒的人,這個時候是不會出門來坐飛機的。
鄰座的黑人女士,突然站了起來,笨拙地轉了一圈,肥大的屁股碰擦我的肩膀,我盡量縮小身體,避免接觸。見她麵對座位,跪了下來,要禱告的樣子。但她繼續下縮身子,笨拙地左右挪移,然後又艱難地把屁股從前後兩排座位的空間中拔拉出來,轉身落座,手裏拿著手機。剛才一番折騰,原來是為了撿掉在座位下麵的手機。
飛機準時滑行,開始離地爬升,我通常在這個時候,忐忑的心會放落下來,知道既已上機,命就不在我的手中。我真心害怕飛機掉下來,又想盡可能過正常的生活,自覺這就是人生,好比人人都知道從出生就走向死亡,但每天的日子還是要過,而且要認真努力的過,區別隻是這個死亡是近在眼前,還是遠在天邊。但我知道一位不算是朋友的女士,住在西雅圖,回來DC看望年邁的父母,每次都是坐橫跨美洲大陸的火車過來的,單程耗時兩三天。
日子似乎也可以這麽過,隻要你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