鳯 還 巢
喜樂的心，乃是良葯。
客戶售房，我去和他們的房子見麵。
一座三層全磚獨立房，建於六十年代。那個年代的磚房，外牆兩層磚，結構堅固。像我這種天生鍾情於磚房的，感情上加分。後院喬木挺拔，綠林蔥蘢。欄杆隔離處，有一叢蓬蓬鬆鬆的翠竹。我問這竹子是什麽時候種的。
“有二十來年了，”她說。
二十年了！就蓬鬆的一叢，不過一棵小樹樹冠的圓周。
“這種竹子不同一般常見的竹子，沒有很強的侵入性。我花了一些時間才找到的。”客戶解釋。
竹子作為植物，其在文化意義上的地位，中美兩國有雲泥之別。文人頌竹，畫者寫竹，食家則稱筍是人間至味，這是中國文化。我對竹子沒有偏愛，筍也不是我愛吃的。曾經在教會向一位美國朋友介紹過中國人喜歡竹子，喜歡吃筍。她好奇把嬰孩時期的竹子擺上餐桌，會是怎樣一種味道。我就在一個春筍上市的季節，特別做了一盤油燜筍，帶去給她。她吃了一條，細細咀嚼，品味，然後說了一個詞：interesting。並說要帶回家，給家人也嚐嚐。我猜她是出於禮貌，其實並不覺得好吃。
修竹四季青翠，長身玉立，卻並不得注重庭院美觀的美國人的青眼，原因是這東西喜歡瘋長，根部橫竄，會很快占領整個院子，把其他花木趕盡殺絕。屋主要常年和它搏鬥，是一件苦事。華人在後院種竹的也不多，但我們京劇之花兩位姐弟成員，他們的前院，都是竹林，那是因為他們熱愛中國文化的父親，在二十年前打地基建房子時，長輩做主，在院子裏同時種下兩棵竹子。現在一道綠色天然屏障，隔開了前院和馬路，明顯減少了噪音。每年春天，自家有吃不完的油燜筍肉燒筍之外，還有富裕贈送親友。兩家的男士，每年春天須得勤奮勞作，拔筍挖根，阻斷它蔓延入侵。我曾聽說，竹林招蛇！修竹之秀，春筍之鮮，都敵不過蛇之可怕。每次去他們家，我都會留神細看，看竹林裏麵是否有彎彎曲曲的身子。
我和客戶閑聊，說了我對竹的認知。客戶說，他們費了一點時間找到這種株型矮小的品種之後，待它成熟，長成了蒼翠茂盛的一叢，就會在每年春天，密切注意小筍的出現，一冒頭就拔，並挖出竹根，所以二十來年，一直隻有這麽小小的一叢，翠翠地點綴著後院。
我查過美國人對付竹子蔓延的方法。似乎最有效的是深挖溝，約需50公分深，灌水或水泥，才能製止根部亂跑；或者把厚實的塑料板埋入土壤，形成花槽，再種竹子；再有一種方法是把竹子先種在花盆內，然後把花盆埋入土中。其實這些方法都很費力，而且都無法保證竹根不會越過屏障繼續蔓延。所以那些決定種竹子的人，都是不怕長期奮鬥的勇士！
因此我有一個問題: 你會買有竹林的住宅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