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印象》
若說新加坡是世界上最幹淨的國家,無人敢異議。我卻覺得,這地方就如被蒸餾過的水,無雜質無細菌,純淨不假,無味也是真的。
第一次去訪獅城是2005年,去澳大利亞時轉機,就停留一天。那時濱海灣金沙酒店還沒有拔地而起,無法背靠這樣輝煌的背景,最著名的地標就是魚尾獅。
新加坡比我晚誕生了24天,也屬蛇,魚尾獅更是1972年才雄糾糾地站在舞台上的,不過整個國家發育比我又好又迅速,一出生就成了四小龍中的龍,而我永遠是一條匍伏遊行的小蛇。
那晚,朋友請我們在老巴刹熟食中心吃飯,露天市場熙熙攘攘,華麗的鑄鐵支柱撐起了土紅色屋頂,頂上還有一座別致的鍾樓,妥妥的維多利亞風。我隻記得沙爹串燒,朋友一定讓我們嚐嚐,其它的我都忘了,記憶中都是些美味。
飯後自然去了魚尾獅公園,意料之外,雕像竟然沒有想像中的高大,白白的身子就如廉價的石膏像,很讓我失望了一陣子。
這個失落的感覺,在悉尼大歌劇院、泰姬瑪哈陵前都襲擊過我,大凡圖片上都拍得美倫美奐、雄偉壯觀,實景卻遠不如此。不過,這魚尾獅既然是新加坡的象征,就必須到此一遊,才不枉此行。
其它的就沒什麽印象了,城市整潔有序,從機場到市中心,蔥蔥鬱鬱,剪裁完美,根本找不一棵長歪的樹。
1986年,老公買了一張新加坡航空的環球機票,毛頭小子念念不忘彼時空姐的美麗,還有印象深刻的就是城市的幹淨整潔。至於著名的禁口香糖,我是至今不懂有何意義。
20 12年,全家去新西蘭旅遊,又途經新加坡,這是我第二次去。從來不是目的地,大概是國土太小,無法長遊的原因吧。
彼時濱海灣金沙酒店己高矗在灣口,一道風景,煞是雄壯。摩天樹亦已生成,花葉寄生,搖曳生姿。
又去拜訪了魚尾獅,它默默無聲地佇立著,靜觀世人在它腳下倘佯。乘著舯舡,兩岸璀燦,獅城的夜迷人,獅城的夜迷情,人情兩依,你濃我濃,船歌總是纏綿。
再訪新加坡,竟是十年後,女兒因事需去一趟,我隨口而說,我也去吧。
心裏惦記著的不是觀光,隻是美食。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中國人,世上唯有美食不可辜負也。
旅館便在中國城邊,臨近年關,整個中國城布置得喜氣洋洋,就算是回家過年吧。
好多的四川東北菜館,雖然沒有上海菜的精致,卻也是豪放,就是蘸餃子是蒜蔥十足的醬油,隻能向老板娘討了一碗醋。
翌日,早飯吃的是餛飩湯,肉結結實實,沒有一點菜感。忽然間很想念我媽做的芥菜大餛飩,一口氣可以吃個十幾個,那是年青時的事。
早晨的新加坡,就如六月的上海,悶熱又潮濕,中文招牌,漢語,還有公交司機的不耐煩,都以為我回了家。
和女兒漫遊,她說她更喜歡曼穀,曼穀也許更髒亂嘈雜些,但有自己的文化和特色。
難道新加坡沒有文化嗎?我不同意。
中國的次元文化,她答到,但卻沒有中國本土的本色。
我沉默了,我總以為新加坡是故鄉外的故鄉,我是在故鄉之外尋找故鄉,卻不知故鄉是不可重塑的。
那天步行十六公裏,逛來逛去還是逛到了中國城,東北菜、川菜、還找到一家湘菜館,就是不見上海菜。
隨處可見的肉骨菜、潮州粿仔麵,然而湯麵裏尋不著鹹菜冬芛肉絲麵。
然而呀然而,沒有醃篤鮮,沒有油悶筍,沒有煎帶魚,沒有水晶蝦仁,沒有撒了一大把胡椒粉的炒鱔絲,就不是家,不是上海。
新加坡,用我女兒的一句話,very authentic, 但不夠authentic Chinese 。authentic 是一個詞,我永遠都不知道該怎麽翻譯,“真正”或者“正宗”都遠遠不能解釋。
這是一個美式的中國,快節奏卻不是忙忙碌碌,這是一個中式的美國,整潔卻不純真。
飛機降落在素萬那普機場一????間,我的心也放下了。我想念曼穀的雜亂無秩序,曼穀街邊的小吃,還有慢慢的雙手合十,和靜靜的微笑。
新加坡的巴士司機是十分禮讓的,沒有之一。
你來過新加坡,卻並不了解新加坡。